雲銜月是怎麼懷孕的這個問題,幹倒了大晉最尊貴的三個人。三個人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大晉朝最厲害的太醫,被暗衛守的跟鐵桶一樣的東宮,遲昱自己喝的避子湯。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一會兒,最後還是許皇後歎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都懷上了,那就是緣分到了,月兒雖聰慧,但生性天真爛漫,你得多護着些她。”
“兒子明白。”
明帝也開口道:“江家那裡可有了打算?”
“現在需要改一改計劃。”提起江家,遲昱眼中劃過一絲冷厲:“手裡證據已經不少,現在隻等着影一他們護着證人到京城告禦狀。”
“除了江家,别的能收拾的這次也一起收拾了。”
他想收拾的,從來都不止是一個江家。
明帝皺了一下眉頭:“急了些。”
“已經準備好了。”遲昱說着笑了一下,他看着明帝:“父皇,你知道月兒是怎麼說的嗎?”
明帝挑了一下眉頭,一旁旁聽的許皇後也來了些興緻:“你同月兒還會說朝堂上的事情?母後還以為你在她面前隻會裝乖巧裝純良,不願意把這些污糟事讓她知道呢。”
事實上她和明帝都覺得遲昱對雲銜月的保護有些過度,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古往今來争鬥都不少。既然遲昱認定了雲銜月,那也該讓雲銜月去看看這些權力之争的殘酷。隻是她沒想到,遲昱會跟雲銜月說朝堂中的事。
作為一個時常聽明帝說前朝政事的皇後和一個時常跟妻子說前朝政事的皇帝,許皇後和明帝都沒覺得遲昱跟雲銜月說朝堂上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反而奇怪于遲昱居然會和雲銜月說這些。
“她可以不摻和,但不能不知道,總該要讓她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誰。”遲昱說到這裡,想起了當時的事情,沒忍住笑了下:“當時兒子跟她說起這些的時候,她猶猶豫豫的跟兒子說。”
——“妾身腦子不夠使,現在太平盛世,國泰民安,或許能從經濟,輿論,權力上下手。扶持有學識的寒門甚至貧民子弟,分化世家權力,對世家進行經濟封鎖和輿論絞殺,亦或是借刀殺人。世家多霸道,妾身想他們名下應該有許多不屬于他們的挂靠田地吧。”
大晉隻要是考中了舉人的學子名下田地都可以免稅,有些人為了逃稅,會把自己的田地挂靠在舉人名下。若是舉人老爺是個貪的,挂靠的田地未必能回到莊戶手裡。也是因為逃稅的人多了,國庫每年收上來的稅收都不多,作為昌濟侯的外孫女,雲銜月自然是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她說這話,是要挑動莊戶人和舉人之間的利益之争。
——“隻要朝廷舍得下血本去查稅收,規定舉人名下隻能有多少田地免稅,世家手中田地不允許超過一定數額,不允許挂靠,想來會牽扯出許多事情,也會有大把的人會狀告舉人以上的學子,甚至是圈地過多的世家。畢竟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嘛。當然,這期間肯定要派人保護好告狀人的人身安全。”
許皇後和明帝聽到遲昱的複述人都懵了一下,萬萬沒想到在他們心裡單純善良不谙世事的雲銜月會說出這種話來。
“這是太平盛世的做法。”明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那不是太平盛世,她有什麼想法?”
“這個兒子也問過。”遲昱笑了,并且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隻能說,不愧是鎮北侯的女兒。”
——“若不是太平盛世,隻要有反賊或者是大規模的劫匪強盜,那便利用他們,把那些世家按族譜殺。若是那些人實力鬥不過世家,那咱們也不是不能安排點人去渾水摸魚,世家說到底隻是和他們有牽扯的人過多,根深蒂固,好人留下壞人送他們去見祖宗,妾身覺得挺好。”
——“若是遇到心狠手辣一些的,說不定沒有這樣的‘反賊’也能制造出一個反賊隊伍來,讓他們把需要做的事情做完了,然後化整為零藏匿起來,尾巴打掃幹淨一些,應當也行。隻是萬事做過之後便不可能沒有痕迹,妾身是不推薦這麼做的。”
——“況且不管是您還是皇上都是正派人,定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她說這話的事情表情認真,認真到一度讓遲昱懷疑是不是有人就這麼幹過。
“好一個借刀殺人。”明帝一拍桌子,‘哈哈’大笑,有那麼一瞬間,明帝都有些可惜現在是太平盛世,要不然真的讓‘反賊’幹掉世家,拿着族譜殺,這多方便多利索。
他們以為的小白兔,居然是隻大灰狼,這是明帝萬萬沒想到的。不過想想也是,鎮北侯雖然是個鐵憨憨大老粗,但昌濟侯确實有勇有謀的人,雲銜月從小在昌濟侯身邊長大,總能學着些東西。
“沒想到啊沒想到,現在世家還在的原因,竟是咱們父子倆的道德标準太高了。”他說着歎了口氣:“昱兒,朕雖然是皇帝,你雖然是太子,可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咱們心裡都得有一杆秤,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個頭,後面就不可控了。”
作為皇帝,他難道沒想過直接把那些作惡多端的人都殺了嗎?就像是雲銜月說的,制造出‘反賊’替自己動手,這是多好的捷徑。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開這個頭,明帝也沒法去賭自己的自制力,有些時候一旦嘗了這個甜頭,往後還不一定會為了‘捷徑’又做出什麼事情來。
聽着明帝的諄諄教導,遲昱認真聽了進去:“兒臣知道,定不負父皇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