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當初查資料的時候看到過,據說當年白琦和年舒彥差不多算一見鐘情,雙方的家庭不算門當戶對,年家隻是S市一個小富家庭,兩人在一起之後,白琦開始常駐S市,近二十年的時間兩人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出意外雙雙身亡。
白景澤打開門,兩人走了進去。這是一棟三層小樓,内部空間很開闊,樓層挑高很高,一樓大廳裡有一些簡單的家具,都蓋着白色的防塵布,角落裡有很多還未繃上畫布的木條和空畫框,成卷的布,顔料箱子,畫架……
室内有一個木質的旋轉樓梯通往二樓三樓,看起來有些陳舊,但還算幹淨,灰塵不多。陽光透過二樓的落地窗灑進來,沒開暖氣也不覺得冷,讓人恍然覺得似乎畫室的主人剛剛離開。
“我從小就很喜歡這裡,待在爸爸身邊等媽媽忙完了來接我們。不過我爸擔心油畫材料的毒性,通常不太讓我待在室内。”
的确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萦繞在這方空間裡,白景澤頓了頓,上了樓梯,像是自言自語道:“是不是有稀釋劑漏了……”
對了,這個味道,油畫稀釋劑,松節油還有橘皮油的味道,刺鼻、濃郁、毒性。
……林周無聲地潛入那家高級度假酒店,輕巧地跳進室外陽台,開始尋找目标人質所在的客房,她打開一扇又一扇的門。槍聲響起,挾持團夥們發現了她的搭檔,開始對峙。
她加快速度,直到進入了一間房間,腥鹹的海風挾裹着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畫框掉在地上,未幹的人像畫被蹭花了,畫裡微笑着的女士面孔糊掉一半,角落裡有油狀的液體洇染浸透了地毯,和血混在了一起,她要救的目标人質倒在血泊裡。
……她擊斃了幾位挾持者,在直升機起飛前,救下了那個差點被轉移走的男孩,他的個子比自己還要高一點,身上穿着的考究亞麻套裝上似乎沾上了酒迹、血迹、汗迹和灰塵,皺皺巴巴狼狽不堪,但一張臉辨識度極高,是她要解救的目标人質之一,也是目前唯一活着的。
海風吹着她的頭發,面罩遮住了下半張臉,她開口說了句什麼,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她,從發色和眼睛判斷她是本國人,他用國語說:“你是誰……等等,我爸媽還在裡面,你看到他們了嗎?”
……爆炸的火光沖天,在熱沖擊波襲來之前,她果斷伸手抱住了男孩的身體,帶着他從崖壁上縱身跳下。
海水拍擊身體的觸感好像還在,林周擡眼看向上方,光線穿透空氣,空中懸浮的微粒輕躍着,她有些微微失神。
她一直沒說話,白景澤在二樓轉過身,趴在木欄杆上看她,問:“你怎麼了?”
她踩着木質的樓梯,伴随着腳下的輕微響聲,一級一級走上去,眼前人似乎變高了一些,變結實了一些,脫去了剛成年時的最後一點稚氣,五官變得銳利很多。
林周走到白景澤身邊,正想說些什麼,似乎先有什麼零碎的東西掉了下去,接着欄杆處輕微的斷裂聲傳來,她正陷入記憶與現實的重疊之中,反應有些滞鈍,但還是本能而迅速地抓住了白景澤的手臂,想把他往裡帶。
成年Alpha的體型和她有很大差别,即使林周在beta裡已經算是偏高挑的個子,兩人的體重還是差距不少,白景澤在欄杆晃動的時候反應了過來,但身體慣性往下太快了,下墜的瞬間,他感覺到林周抓住了他。
雖然畫室的樓層挑高比普通建築高不少,但二樓摔下去,隻要不是腦部着地,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而且林周抓住他,減少了一些掉落高度。
但林周被他帶了下來,她的手從他的小臂處滑到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抓住了走廊邊緣,手上的青筋已經緊繃到了極緻。單手畢竟撐不住兩人的體重,白景澤的“放手”還沒說出口,兩人一起掉了下去。
萬幸的是一半身體摔在了下方的蓋着防塵布的沙發上,再次緩沖了落地的沖擊,林周被他抱住,滾落在地時,剛好趴在他的身上,頭部和身體都沒有受到撞擊。
白景澤躺在地上緩了緩,身體僅有一些鈍痛,應該沒什麼大礙,但随即,濃郁的血腥味侵入了他的鼻腔。
手臂有潮濕麻痹的觸感,火辣辣的,林周感覺有些微微發冷,被海水浸泡失溫的記憶好像透過時間浸透了她,她眨了眨眼,發黑的視線漸漸恢複,她看到雇主驚慌失措的臉。
“白……景澤。”林周想要起身。
白景澤喘着氣,撐起身坐起,單手抱住她,讓她靠在胸前,騰出手去拿手機打電話,動作還算鎮定,但聲音微微顫抖。
“先不要動,你的手臂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