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不打算繼續車上的話題,沒有像往常一樣走過去,而是打了聲招呼之後就走開了。
白景澤一個人坐了一會兒之後,默默上了三樓。
*
那種強烈的不确定感,和什麼也抓不到的空虛感席卷而來,如同山火蔓延開來,白景澤覺得熱,覺得焦躁,他需要一些實在的、确定的、穩固的關系,以及綁在他跟前,寸步不離的人,來緩解這種感覺。
但他好像又搞砸了,林周不情願,也不想要靠近他了。
她說不在意,不強求。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能接受他的好意,為什麼要拒絕,為什麼露出那樣冷淡的神色,他隻不過想要她好而已。隻要她别遠離,别走,别消失不見。
白景澤攥緊手心,感覺到了渴。他無意識地吞咽幾下,想到人就在樓下,他想下去看着,想待在她身邊,聞一聞她的氣味。
他的手粗暴地扯開領帶,丢到一邊,在室内來回踱步,他搞砸了,搞砸了。
提示音猛然響起,手機上彈出消息,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書房已經滿是信息素的味道,白景澤襯衫領口開着,渾身發熱,口幹舌燥,他好像在失控的邊緣了。
“[林周]: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林周]:廚師幫忙預留了飯,在保溫着。抱歉,我先吃了。”
“[林周]:我在二樓,如果有别的安排,随時叫我。”
……
白景澤坐在地毯上,看着亮起又熄滅的手機屏幕,從暮色降臨坐到深夜,直到整個家裡似乎沒有了别的動靜,他才撐起身體,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取出了一支抑制劑打上,深呼吸平複了一會兒,走了出去。
他在樓下食不知味地随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遊魂一樣在一樓到處走,用鼻子輕嗅着空氣中的味道,林周去了餐廳,又在花房待了一會兒,就沒再去别的地方了。
他扶着樓梯上樓,抑制劑似乎開始發揮作用,燥熱和煩躁不安漸漸減退,情緒開始迅速低落,難以言喻的心碎感在他的胸腔中蔓延,他捂着胸口,腳步都慢了下來。
他低垂着頭,走到卧室門口,下意識地想要敲門,但恍然間他像是醒了,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為什麼要敲門?
“白先生,你找我嗎?”
林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景澤擡起頭看到她,才驚覺這是二樓。
他渴望的氣味之源就在幾步之外,但可望不可及,失落感更重,他張了張嘴,喉結滑動幾下,眼神閃躲,往後退了一步。
林周發現他的樣子有些不太對勁,襯衫領口敞着,有些皺,看到她之後,把手背在身後,似乎是把手環戴上了,而且尤為反常的是,他光着腳沒穿鞋。除了醉酒那次,林周沒見過他這樣。
她又問:“白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
白景澤否認着,手環已經戴上,他松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他半垂着眼,沒敢直視眼前的人,繼續道:“淳佳……說她最近要辦一個公開展覽,可能會忙不過來。想要你過去幫個忙,我最近沒有什麼特别的安排,就幫你答應了。你可以嗎?”
林周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明明之前兩人在飯桌上還你來我往地“争搶”一番,此時白景澤的态度大變樣,主動讓她去白淳佳那邊。他在回避她,還是不想見到她?
“你那邊,年前有問題遺留的幾家公司都解決了嗎?近期不需要再出差什麼的?”
“差不多……不用。”
林周頓了頓,點頭道:“好的。大概要待多久?”
“她沒說,先以她那邊為準吧,等那邊忙完了,你再回來。”
說完之後,白景澤沒看她,擦身而過,在林周的注視下,徑直上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