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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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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該死的女人帶走了全部設計稿。他坐在工作室裡對着假人體模特與空白稿紙冥思苦想,卻隻能拙劣地模仿上幾個季度的過氣玩意兒。幸好他如今的妻子善于打掃,從工作室裡搜羅出了一疊廢稿。勒布朗先生終于長舒一口氣,在廢稿基礎上修修改改,把它們變得更加不堪入目後,算是湊出了下個季度。

但是問題接踵而至。

真正的上流社會人士不會采用現成的設計與成衣,隻會要求他根據他們的自身特點私人訂制。現在沒了才華橫溢的助理,他立刻失去了這些人的青睐。

可中産階級市場他也沒保住。随着工業化進程的加快,從英國刮來一陣名為“卡文迪許”的風,憑借着花樣百出的設計與大批量的生産,以及大規模的輿論造勢,立刻以“輕奢”名頭擠占了中産階級市場,在各大百貨公司的櫥窗裡頻頻亮相。

那天勒布朗先生如做賊一般,帶着妻子飛快買了一件“卡文迪許”成衣,摸索一番後便立刻如臨大敵——

他認出來了這個設計,以及挂在每一件衣服紐扣上那個标牌上的設計師署名:

卡米爾。

這該死的女人!憑她精神錯亂的頭腦與空乏貧瘠的内心,又怎麼膽敢在男人的領域興風作浪?

女人,哼,不過是女人罷了。一個失去家庭庇佑的女人還能做什麼?女仆?還是ji/女?這家夥,怕是靠不正當手段誘惑了卡文迪許公爵,才能有現在這種成就吧!

勒布朗先生滿懷惡意地揣測前妻。

不過現在還不必急着出頭摧毀她。他現在應該立刻與他的同行們商量對策,阻止這來自海峽彼岸的品牌繼續侵吞他們的利益。

……那個曾經扶持過他的演員不是正在巴黎嗎?她叫什麼名字來着?什麼艾德勒?無所謂,艾德勒小姐。紅極一時的艾德勒小姐還會幫助他的,因為他們是艾德勒小姐同情的“平民”,而卡文迪許卻是“貴族”。她們不是靠威爾士親王來提高品牌地位嗎?那他們也可以拜托艾德勒小姐開啟一個新風尚,讓膚淺的女人們追随這個風尚,排斥“卡文迪許”。

沒了那些虛榮的女人,一個時尚品牌又怎麼支撐下去呢?

不,還不夠,這需要的時間太長了。他如今的生意進項已經一落千丈,可他得保持他的地位,他必須維護住他現在的高檔生活。否則憑他的收入立刻就會被排擠出這個階層,他就隻能給平民當裁縫了!

他還有什麼資源能夠換來這筆收入呢?

勒布朗先生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新婚妻子。

這個女人有一頭美麗的金色鬈發,還有一雙柔情似水的藍眼睛。她面容姣好,身材苗條,聲音動聽,溫柔娴靜。當她還是模特的時候,那些陪同妻女進出時裝屋的男人們的目光都會頻頻逗留在她身上。有人說她像那個演員……艾德勒小姐。

勒布朗先生見過艾德勒小姐,她當時低頭簽支票的模樣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裡。而他的妻子,她從廚房走出來,捧着咖啡壺,彎腰低頭,為他添上咖啡。兩幅面孔漸漸重合,點亮了勒布朗先生的頭腦。

這就是他能随意支配的資源——一個妻子!

*

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即使已經步入共和制,但從前帝國的貴族們依舊保留有他們的頭銜,并進入了新的領域。雖然他們不再有從前的貴族特權,可他們依舊得以靠着世代積累的财富、地位與權勢,組成一個龐大的特權團體,成為操控着這個共和國的一股強大力量。甚至不少官員都以受到“貴族”的肯定為榮。

博覽會開幕式的當天晚上,正是那樣一位地位突出的權貴舉辦了宴會。一向與特權階級“過從親密”的艾琳自然受到邀請,而大名鼎鼎的卡文迪許小姐與其爪牙巴托裡小姐同樣在場。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女人的厲害,不得不在她們抵達巴黎的第一時間邀請她們。可他們又出于某種隐秘的“愛國”心理,和說不出的對女人的忌恨,試圖給這兩個英國女人一些顔色瞧。他們不敢當面得罪她們,隻能臉上維持笑臉,私底下悄悄使起手段來。

“艾德勒小姐,您見多識廣,一定見識過卡文迪許綠的布匹與時裝吧?它們是不是很美?”

被提問的艾琳頓了頓,回眸看向發問的人。

她記得自己曾經扶持過的每一個來自平民階層的人。他們有藝術家、音樂家、科學家,或者僅僅隻是因為出身平民而無法進入大學的學生。她自然也記得,那位出身平民階層、才華橫溢、設計讓她驚歎的時尚大師,勒布朗先生。

他寫信懇求她再次幫助他。

艾琳當然知道,英國那位卡文迪許公爵之女正帶領她的商業帝國迅速崛起,而她新開創的、以她姓氏命名的奢侈品牌“卡文迪許”正在病毒式地蔓延,侵吞這個行業所有人的利益。她的貴族身份是這個品牌最強有力的保障。

對于她的競争者們來說,那些有權貴撐腰的時裝屋自然無懼于她,可那些出身平民、憑借自身努力獲得成功、卻沒有權貴為他們站台的人呢?

艾琳揮開手中由雪白貝母與蕾絲制成的折扇,擋住下半張臉,眯起眼睛,笑得溫柔娴靜,仿佛不谙世事:“抱歉,美與不美是主觀判斷,我沒法代替所有人評價它們。但于我而言,卡文迪許綠色有些太銳利了,也許這不适合我們女士。”

她沒法抵消一位王儲帶來的宣傳效應,就隻能另辟蹊徑,從另一賽道堵住卡文迪許小姐的路。

卡文迪許小姐當然聽見了這句話。

由于厭煩非必要的寒暄,她早已自覺後退到人群邊緣。水晶吊燈香槟金色的燈光隻微微擦過她的臉,無法為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增添一分暖意。她嘴唇鮮紅得不正常,眉眼更是一片濃烈的深色,這讓她看起來像個泥塑的假人。

她擡起眼睛,用那雙在濃烈黑暗陰影籠罩下的冷綠色的眼看向人群中央、被粼粼燈光所青睐的長袖善舞的下屬,又将目光移向艾琳。

忽然,她笑了。

她提起裙擺,撥開人群,走向她。人群自覺退讓,為她讓出一條路來。所到之處,原先正言笑晏晏交談的賓客們瞬間鴉雀無聲。

在這種令人難受的沉默中,兇名在外的卡文迪許小姐走到了艾琳面前。

艾琳忽然發現,這位大小姐其實很高,比她這位身量高挑的女演員還要高一些。但是大小姐臉色蒼白,嘴唇明顯塗了口紅。

她似乎身體不好。

但這并不足以讓艾琳掉以輕心。為了今天的這句話,她曾深入了解過卡文迪許小姐一切有據可查的事迹。除了在商界的攪弄風雲并建立她的“女兒國”外,就是知名的諸多貴族暴力事件,受害者不勝枚舉。

“晚上好,艾德勒小姐。”

艾琳收起手中折扇,提起裙擺,屈膝行禮,擡起頭對大小姐散發屬于“女人”的魅力,娴熟地展顔微笑:

“晚上好,卡文迪許小姐。”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卡文迪許小姐即将發難之際,她隻伸手撚起艾德勒小姐鬓邊一縷精心燙過的鬈發,以指尖繞了繞,随口道:

“你比我想象得更美一些。”

“謝謝您的誇獎。”

艾琳笑容燦爛,微微偏頭,不動聲色地将那縷頭發從瑪蒂娜的手中解放出來。

“别緊張。”大小姐說,“我很喜歡你。”

說罷,便立刻松開手,轉身離去。

艾琳站在原地,罕見地當衆愣住了。

“艾德勒小姐?”

待近旁人将她意識喚回,卡文迪許小姐早已走遠,即将離場。巴托裡小姐緊随其後,微偏過頭來,眼中意味不明,輕輕掃她一眼。發覺她的注視後,這位綠眼睛的女士微笑着點頭示意。

……那種眼神。

艾琳在心底厭惡地皺起眉頭,面上依舊娴熟地挂上笑意,迎合權貴們。

卡文迪許小姐看她的眼神,并不像是一個女人看另一個女人的眼神,而是——

她大概明白為什麼這位貴族小姐哪怕年近三十卻依舊保持單身的原因了。

也許對于這個時代來說,這過于超前了。但是對于艾琳來說,無論是她,還是他們,其實都一樣。

她曾靠“女人的武器”把持諸多貴族把柄,操縱他們、敲詐勒索,以此扶持那些平民出身的人們。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無所謂利用對象是男是女。

她的目光依舊追随着瑪蒂娜遠去的背影,眯起眼睛。豔麗的紅唇勾起攝人心魄的弧度,閃閃發光的藍眼睛一掃暗流湧動,如一汪春水。野心在叫嚣着,讓她拿下這位對她表現出“興趣”的大小姐。

她會為此得到足夠豐厚的回報。

*

開業于1835年的Le Meurice酒店曾接待過訪問巴黎的維多利亞國王,四十餘年來迎來送往無視達官顯貴,如今又迎來了兇名在外的卡文迪許小姐與其下屬們。

在一天最後的時分,瑪蒂娜一如往常,以熱水浴作為結束。

鋪滿瓷磚的光潔浴室中,萬能的女仆将有着閃閃發亮黃銅腳的琺琅浴缸裝滿熱水。

彼時的“正派”人士們一向認為,即使在家中,女士赤/身/裸/體泡澡也是過于暴/露與危險,所以浴缸一向是男士與孩童的專屬。而女士們通常選擇穿着最後一件長袍進入一個隻能淹沒臀/部與下/腹的小桶,以熱水沾濕毛巾擦拭皮膚。

瑪蒂娜則認為這純屬放屁,隻有肛/門與嘴長反的人才能說出這番話。

由于從來不穿束腰,她自然不依賴女仆輔助,輕松地将衣服一件件卸下,将自己全部浸泡入熱水,以當初浸泡在羊水中的赤/裸姿态。

她制止了瑪麗安往熱水中倒牛奶的浪費食物行為,手臂挂在浴缸邊沿,手指無意識地撥弄水花。

“艾德勒小姐實在是太好心了。”

瑪蒂娜懶洋洋地将腦袋向後倚靠,擡頭與站在身後的女仆對視。浴室在大小姐的刻意屬意下沒有多餘的燈光,昏暗異常,隻剩一盞燭台火光在光潔的兩面瓷磚間不斷反射虛化,形成星星點點的模糊光圈。女仆銀白的發絲因此異常顯眼。她垂下頭傾聽大小姐的一切話語,鬓邊發絲也随之垂落。

“這不是正和你意嗎?”沒有外人在場,瑪麗安也不再時刻保持“主仆之别”,雖然她很享受扮演大小姐走狗這一角色,“不必再刻意花功夫,就能輕松獲得你想要的。”

“是啊。”

瑪蒂娜伸出濕漉漉的手,去捉瑪麗安垂落在她眼前的那縷銀發。

有這樣一位知名人士,這話在某種英法的國家情懷下,立刻就會傳遍巴黎。輿論界不會錯過這一賣點,利用某種“愛國心理”,要求法國女士們抵制卡文迪許綠染制的服裝,也是理所應當。

如果不出瑪蒂娜所料,這樣一片輿論聲勢很快就會從“女士不适合卡文迪許綠”演化為“綠色是男性專屬”的顔色潮流。

如果不走好下一步,恐怕她們就很難進軍女裝市場了。

“艾德勒小姐是故意的,她同情被我們打壓的‘平民’設計師。想必她也沒料到,我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是啊。”

瑪蒂娜捉住了瑪麗安的發絲,輕輕拽着,迫使發絲連同它的主人一起拽到她眼前。

她想起在宴會上的那一幕,心中不免升起一些惡作劇似的洋洋得意。

她隻嘗試了一次,用某些男人看她的眼神,看了眼艾琳·艾德勒。即便隻一眼,瑪蒂娜也立刻發覺這位女演員在那一刻瞬間繃緊了全身肌肉,身體進入戒備狀态,隻剩一張豔麗明媚的臉依舊在對她笑,試圖引誘她。

這位身經百戰的女士怕是因為認為瑪蒂娜有獨特的性向癖好。

“The Woman。”瑪蒂娜輕輕念道,表情古怪起來,混雜着憐惜與厭惡,“一個女人想要走上革/命的道路,竟然要靠這種手段。她們被逼迫得唯一能掌握的資源就隻剩自己的身體,可惜連身體的歸屬權也不一定永遠屬于她們自己。”

“你喜歡她。”

“是,我喜歡她。”

瑪蒂娜毫不忌諱袒露這點。

女仆小麥色肌膚、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覆在大小姐蒼白如紙的肌膚上,以合适的力度為她按摩肩頸肌肉。這讓瑪蒂娜放松眉眼,閉上眼睛。

“瑪蒂娜。”

“嗯?”

這是瑪麗安第一次對她直呼姓名,瑪蒂娜不免挑起眉毛,但眼睛依舊閉着,隻剩深黑的睫毛随着面部動作動了動。

“艾德勒小姐一定也會喜歡你,因為促使她走上這條路的人,也叫瑪蒂娜。那可是她最看好的後輩,是她意中的接班人。可惜由于身份問題,可憐的瑪蒂娜小姐被打壓至瘋魔,隻得自/殺了結自己。”

瑪蒂娜驟然睜開眼睛,握住瑪麗安的其中一隻手的手腕,不可扼地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這也正是我所想的。”瑪蒂娜面無表情,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目光落點卻是虛空,“如果那是我親手培養的接班人,我一定會發瘋。”

如果換做伊麗莎白遭遇不久前瑪蒂娜在巴斯克維爾的獵場所經曆的一切,瑪蒂娜一定會瘋的。

“伊麗莎白小姐也會喜歡艾德勒小姐的。”

瑪麗安說。

瑪蒂娜的手放松了,重新淹沒回溫水中,百無聊賴地撥弄水花。

“是啊,那孩子一向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她知道了我的經曆,就會擔心起自己的安危,因為她總有一天會坐到我的位置上。艾琳·艾德勒那樣的人,正是她所需要的。”

這才是瑪蒂娜故意用那種眼神看艾琳的原因。

那個貪心的女人從來不怕自己掌握的籌碼不夠多,她會想要瑪蒂娜的。但以瑪蒂娜的身份,如果不受到邀請,怕是難以接近。可現在她有現成的路徑了,這些天為了博覽會上的展出而四處奔波的伊麗莎白,不正是一個絕佳中介嗎?她一定會找機會接近伊麗莎白,而伊麗莎白也一定會發現她的可利用之處。

那兩個姑娘,一定會成為彼此最好的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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