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蕭硯子還在睡夢中,飛泓就來喊她,“娘子,今日九娘第一天管家,說是要把大家都叫到一處重新分配差事,讓你去做個見證。”
“不用見證,衛叔和盧伽在呢。”蕭硯子翻了個身,嘟囔道。她前夜練字到淩晨,隻睡了三個時辰不到,現下正是最困乏的時候。
“九娘子說會等着你。”飛泓此話一出,蕭硯子哀嚎了一聲,隻得強打起精神托着身子梳妝。
草草了了弄完趕到正堂時,丫頭小厮們都已經成排站在院中。
蕭府的老人見她來,心裡安定了些,“娘子。”蕭硯子朝他們點點頭,擡步向屋内走去。
堂中,蕭淑端坐在主位上,翻看着衛通給的名冊,童媽媽則站在她身後悄聲道:“不如就别等了?”蕭淑搖了搖頭,她自薦擔管家之責,是想為日後做打算。昨日蕭硯子雖答應得爽快,卻不代表蕭府原先的人會服從她的安排。
“不必等我的。”蕭硯子邁步走進來,坐到了蕭淑左面的位子上。
蕭淑見她來,起身迎接,“多謝十九妹。”
蕭硯子困意未消,擺了擺手,“不必謝了,快開始吧。”
蕭淑點點頭,翻開名冊,“原先府上的人一切如故,跟我們來的人補缺便可。衛叔,勞你先把管事的叫進來吧。”蕭淑顯然還有些緊張,交握的雙手指尖已經有點泛白。
蕭府上上下下的事,說多也不多,不過就是灑掃、采買、幫廚、套馬幾樣。蕭淑問過各自管的事,拿紙張記了下來,又問道:“各處可缺人?”
府裡的各個管事面面相觑,誰也不願先站出來說話。安娘瞧着蕭淑的臉上有些窘色,站了出來,“廚房,缺個砍柴的。”那就是要個力氣大點的小厮,蕭淑如釋重負轉頭看了一眼童壽,示意她到外頭選個人。
童媽媽站在台階上看了一圈從溟州帶了的小厮,個個都在低着頭不作聲。堂内的聲音外面能聽到,廚房裡的雜活,沒有油水也就算了,連偷懶的時間都沒有,自然誰也不願意去。她正要直接點人,就見袁昭從後頭走上前來,“我願意去。”
蕭硯子聽到這個聲音有些驚訝,袁昭養馬的天賦極佳,隻在路上和飛泓學了不到一月,就已經禦馬自如了,他去廚房做什麼。
“得嘞,那我領了人先去準備早膳了?”安娘很是滿意,看向蕭淑,得了首肯,就領着袁昭走了。有了安娘打頭,後面的幾個管事也不再扭捏,說明了缺的人手,領了人就回去幹活了。餘下的人蕭淑也有模有樣地給安排了差事。
茶已經換了幾次,蕭硯子看她還神采奕奕的樣子,心中生出幾分惆怅,原來真的有人喜歡幹這些事情,若叫自己此後餘生都忙于這樣的事,那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早日入土安眠。又覺得叫女子管家這事,實在“高明”,美其名曰掌管後宅,後宅不過就是那點事情,最重要的錢管好了,也入不了自己的口袋,入了自己的口袋,日子就快活了嗎。
“十九妹?”蕭淑見她想得出神,又喚了她一聲。
“府中事也不多,九姐往後到了夫家還有得忙,盧叔那邊我已經說過了,這幾日不妨到城中各處逛逛。”
“十九娘……”她話還沒說完,童媽媽打斷她,“哪有未出閣的娘子把夫家挂嘴邊的?”
蕭硯子起身往外走,輕笑一聲,回頭看向童媽媽又看向蕭淑:“九姐有所不知,這京城中的娘子們啊,可持門戶,還可争訟曲直、造請逢迎……别說把夫家挂嘴邊,便是在設宴邀請城中未婚郎君,自己尋夫家,也是尋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