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糕啊！”流蘇随着柳珏扶額的動作晃蕩，就像他搖擺起伏的命運。

柳珏感覺自己又一次快迷失了，突然的電話鈴聲将他喚醒。

突兀，又剛剛好。

來電顯示，顧星瀾。

是的，柳珏和主角團是有聯系方式的，在那次夜市交換過，甚至說要一起處理怨靈。

但他們從沒有主動聯系過。

柳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顧星瀾？什麼事？”

“柳珏…”對面就叫了個名字，然後又陷入了沉默，柳珏安安靜靜的聽着。

“顧師兄，你快說啊！”許安楊的催促聲從那邊傳過來。

“師父想問，你可不可以回趟歸雲山？”顧星瀾清冷的聲音透着忐忑。

長久的沉默。

“嗯。”

沒等對面繼續說，柳珏就挂掉了電話。

【宿主，沒想到你會同意。】

“我答應過的。”

而且，人總要找找自己的來處。

對于白袍自己記憶裡的師父，有些事，柳珏得當面去問。

但是現在，柳珏把手機放回兜裡，慢悠悠地往家走。

“099，我想給你取個名字。”柳珏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滋…宿主？】電子音似乎都有些驚訝。

“柳靈久，萬物生靈的靈，長長久久的久。”柳珏沒有在意，自顧自的說着，“你覺得怎麼樣？”

“柳…靈…久？，感謝您，我的宿主。”柳靈久不再用電子音回複，空靈的人聲如同詠歎，柳珏卻沒有任何驚異。

柳珏又一次仰頭看着天空。

“柳靈久。”他摩挲着耳墜，輕笑，“你們還真矛盾。”

空靈的人聲沒有回話。

天空驟然陰雲密布。

……

“這是我們的宿命…”

“我們在…”

“這是為了世界。”

“你該明白，你需要選擇。”

柳珏猛地睜開雙眼，他從浴缸的血水中站起身，手腕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

“宿主，你怎麼又這樣。”柳靈久無奈地說。

柳珏隻是一言不發地盯着水面，回憶着剛剛強制見到世界意識時，祂說的話。

選擇啊。

就像他不會死。

他似乎也沒有選擇。

柳珏把自己重新埋在冷掉的水中，翡翠流蘇耳墜卻沒有沾染分毫血迹。

浴缸裡的血水逐漸透明，仿佛被某種力量吞噬。

柳珏擡起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腕，忽然笑起來。

“……你不敢讓我真正死去。”

他想起被抹去的“白袍柳珏”那個會為怨靈超渡，對世界懷有愚善的渡魂人。

真是可笑。連“善良”都是被設定的。

柳珏想起了綠色裙子的林滿意，想起了想回家的老李，想到了主角團，甚至還有腦子裡的系統。

他想到了世界。

祂把世界擺在柳珏的面前，要他擔負責任。

“真可惜，天師府的渡魂人會巴巴的背負世界，我不會。”

柳珏這麼告訴自己。

但他清楚，無論再這麼否認，柳珏來自那個白色的底色。

渡魂人柳珏，在被删除前，發現真相的他，是真的想要背負所有痛苦，拯救世界。

呵。真是聖人。

不也沒有好下場。

柳珏不斷地用這些提醒自己。

水面倒映出兩張臉，一張是現在的自己，另一張是白袍渡魂人。

那張臉突然開口：“你明明動搖過，在顧星瀾電話響起時。”

柳珏一拳打碎水面，像破碎的分鏡框。

“值得嗎？”

……

第二天，柳珏前往了歸雲山。

他站在歸雲山腳下，翡翠耳墜在夕陽中泛着綠光。

山巅傳來鐘聲，像某種召喚，又像嘲弄。

“宿主。”柳靈久的空靈聲音輕到近乎溫柔，“你要找的答案，或許根本不在這裡。”

柳珏仰頭，看向高山，神秘的能量自上而下的連接着，“我隻是來履行承諾而已。”

他邁步上山，影子卻分裂成兩道，一道白衣勝雪，一道漆黑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