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說好是要對劇本，所以他帶了個包，他從包裡拿出劇本還有筆草稿紙，放空了會兒，先打開劇本重新看了看。

祝盛庭吃飯的效率比他快多了，也就十分鐘時間，他已經把早餐解決完畢。

他看着沙發上正在看劇本入迷的人，沒有打擾，而是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相機，對着賀宴拍了一張。

幾秒鐘後，他起身走到卧室，把放在床頭櫃的劇本拿了出來，又調了一下客廳立着的攝像機。

“我好了。”祝盛庭走到賀宴身邊坐下。

賀宴聞言從劇本裡抽離擡頭，稍微挪了挪位置，“哦對了，昨天的視頻？”

“今天下午之前詹鳴會直接發給喬玲。”祝盛庭翻到劇本第一頁。

“好，”賀宴點點頭，“那我們從哪裡開始對？”

祝盛庭又翻了兩頁，拿出一支筆夾在劇本裡，“就從兩個人第一次遇到的場景開始吧？”

賀宴按照祝盛庭說的劇情，熟練地翻到了相應的頁碼，“他們相遇的第一個地方在——”

“承裡十三街。”祝盛庭接上後半句。

賀宴微微訝異地擡眼和對方對上視線，他的眼睛如蝴蝶振翅般撲閃着，映在祝盛庭的瞳孔裡。

祝盛庭歪了一下頭，“我說錯了嗎？”

“沒……我潛意識裡都叫他桐鄉三中的後街，沒反應過來。”賀宴答道。

他不會承認自己其實被祝盛庭與他而言所展示出培養後的那點默契而感到有點無措。

好像此刻他才發覺，他和祝盛庭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沒有“惡語相向”，而且離對方有些太近了。

各種意義上。

賀宴腦海裡回想這幾天的種種，畫面飛閃，最後落在他眼前。

祝盛庭微垂着眼眸，喝了口水，“那現在正式開始嗎？”

賀宴回過神，長舒一口氣點點頭，“嗯，開始吧。”

他聚精會神地看着劇本裡的字句。

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賀宴都沒有在意過這段回憶，因為多次被新的對話所覆蓋，或許隻有地點和最初的青澀是獨一無二的。

但在後來更久的時間，他又有些慶幸那個标志着任務的攝像機記錄了這一段青澀認真的影像，以至于數年後，被困在這場預知空夢裡的人不止故事的旁觀者。

還有故事的夢裡人。

賀宴在後來悲哀的發現，他一直記得自己在祝盛庭家裡，聽到祝盛庭和他對的第一句台詞，記得對方當時的神情，從未忘記過。

“好了——”祝盛庭合上劇本，“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桐鄉見。”

賀宴把自己的劇本放回包裡站起身準備離開，“明天見，記得把視頻發我，我交給黃敏。”

“賀宴。”

祝盛庭叫住了賀宴，如同昨天賀宴叫住了他一樣。

“嗯？”賀宴轉過身，神情有些疲憊。

“現在，我們熟了嗎？”祝盛庭直截了當地抛出了一個問題，那個當時夏繪和董曉抛給他們的問題。

賀宴摸索着書包的肩帶，他的疲憊被祝盛庭這個直接的問題給驚散了一些，結果他也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是指和自己比，還是和我别的朋友比？”

祝盛庭愣了一下，随即笑開，“和我自己比呢？”

“熟了吧。”賀宴眨眨眼。

“那和你朋友比呢？”祝盛庭追問。

賀宴一絲不苟地回答：“那還差點。”

“差哪一點？”祝盛庭好像故意不讓賀宴走似的，準備刨根問底。

賀宴輕輕皺了下眉，像眉間有鳥雀舞動翅膀落下羽毛，“那就不差了吧。”

祝盛庭滿意了，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然後走近了賀宴，低着頭看着對方的眼睛。

“既然如此，下次直接叫我祝盛庭吧，熟了的話，應該喊得出口了吧？”

賀宴耳朵有點發燙，祝盛庭居然發現了到現在為止……自己還沒叫過他任何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