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三一班的教室,餘慶珍就留意到了最裡面一排位置的最後一個座位上從三五班轉過來的學生。
她和李亦生搭班這幾年,李亦生從未主動找她調過課,今天是第一次。
上周六晚上她在家裡客廳中正在看電視之際接到了李亦生的電話。
從李亦生到S高教書開始,在休息的時間,餘慶珍從未收到過李亦生的電話,當時她心裡還有點小開心。
電話中,他一貫的風格,簡言簡語,直接就說了換課。
她有些疑惑就問了原因,他隻說有新生轉入他的班級。
以往在校長的強制幹涉下也有新生轉入三一班,也不見李亦生有任何換課的動作。
她比較好奇,誰有那麼大面子,便問了學生名稱,他沒有任何的遲疑和掩飾,坦坦蕩蕩的告訴了她。
她說了一個“好”字後,他回了一句“謝謝老師,再見。”兩人便挂斷了電話。
《傅雷家書》這篇複習課文,餘慶珍用半節課的時間就講完了,剩餘的半節課她便讓學生們做與之配套的語文補充習題。
從教三十餘年,餘慶珍有一項很厲害的特殊技能,就是學生的名字,隻要告訴她一次,她就記住了,無論差生還是優等生,都一樣。
趁着講台下方學生們正在做語文補充習題之際,講台上的餘慶珍仔細的打量起了坐在裡面最後一排的此刻正低頭認真的做着語文補充習題的陳芷愛。
雖說已經五十了,可餘慶珍的眼睛視力還是老好了,既不近視也不老花眼,她看人和物都還頂清楚。
三五班的語文也是餘慶珍帶,以前陳芷愛在五班的時候,餘慶珍隻知道有這麼個學生,卻從未像今天這般如此留意過。
李亦生對于該女生的重視态度,讓她不得不留心。
從外表來看,陳芷愛的長相隻能算中上等,皮膚雪白,人卻很瘦弱,給人的外在感覺就是很文雅的那種,文藝氣息較重。
一個有點大膽的想法突然閃現在餘慶珍的腦海中,莫非她的得意門生喜歡的是陳芷愛這種文藝類型的小女生,而非她的女兒菲菲那種女強人的類型。
盯着陳芷愛看了一小會兒,餘慶珍收回了視線,望着放在講台桌子上的作文本,餘慶珍從中挑出了陳芷愛的。
如果說陳芷愛給餘慶珍留下的印象最深的是什麼,那便是她好看的字。
在五班批改作業的時候餘慶珍有注意到過,從教三十餘年,可以說陳芷愛的字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字,她印象很深刻。
餘慶珍從六十幾本作文本中找出陳芷愛的作文後,便直接單獨拎了出來并放在了講台桌上。
餘慶珍打開作文本,跳過前面幾篇作文,直接翻到了那篇《踏春記》。
通篇的字體像是經過活字印刷一般,字體很優美、頁面幹淨整潔。
随着閱讀的深入,尤其在讀到那句“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餘慶珍臉上的冰霜又加深了一層。
餘慶珍把陳芷愛的整篇《踏春記》都讀完後,她所感受到的不是春天到來的氣息,而是一個小女生對自己老師的傾慕之情。
作文中表現的真的太明顯了,文字裡絲毫不見任何的克制。
S高喜歡李亦生的人很多,學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但是她所知道的像通過寫作文這樣表現的如此明顯的,餘慶珍倒是第一次碰到。
李亦生的人品,餘慶珍自然是清楚的,做事及為有分寸,肯定不會亂來。
可陳芷愛的《踏春記》中竟指名道姓的寫了李亦生陪着她一起去的留園,這也太讓人尋味了,餘慶珍的女兒菲菲不知道私下邀約李亦生多少次,每次都被他回絕了。
李亦生自身條件也很優秀,學校裡有些年齡大的熱心老師主動給他介紹過不少對象,次次他都逃開了,搞得大家私下裡都以為李亦生性别取向有問題。
課堂上的時間過的很快,下課鈴聲結束了,餘慶珍抱起講台上的作文本,離開了三一班的教室。
第二節下課休息的時間總共有二十分鐘,是大課間。
餘慶珍把作文本送到她辦公室後,她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拿起陳芷愛的作文本,餘慶珍就急忙匆匆的離開了辦公室。
餘慶珍急着要去的地方不是别處,而是李亦生的辦公室。
等到餘慶珍趕到李亦生所在辦公室時,辦公室裡除了李亦生,還有别的幾位老師,餘慶珍走到李亦生的辦公桌前,說了句:“亦生,你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