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米粒兒順着黑色柱子往上爬的時候,遇到了蘑菇的傘把,你們先待着啊,該死的傘把太難爬了,我們馬上就來。”
夏焰說完,周圍一時沒有了聲音,都自顧自地低頭研究起了腳下,這種生長在地下深處幾十米,且通體漆黑的蘑菇任誰遇見了都要大吃一驚。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蘑菇”兩個字的時候,習涿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想嘗一嘗看這黑色的大蘑菇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越是鮮豔的蘑菇,毒性越強。”人類社會的常識叫住了他,極緻的黑色,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種别樣的鮮豔,習涿想。
不一會兒,有驚無險的夏焰和米粒兒兩人,也來到了蘑菇的菌蓋之上與衆人隔空彙合。
“那個......老大!老大!”木潇一副要叫又不敢叫的樣子,從不遠處的菌蓋上小聲地喊着習涿。
“好好說話。”習涿恨鐵不成鋼地說着。
真的是人比人比死人,看看人家帶出來的隊員,再瞅瞅他帶出來的這兩個豬隊友,華高特就沒這麼丢過人。
“老大,我好像聞到共生班那兩個狼崽子的味道了。啊,不對不對......我在一群野狼的味道裡,聞到共生班那兩個狼崽子的味道了。”木潇于是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大喊着。
習涿聽完長舒了一口氣才控制住自己竄上頭的邪火,他到底還是對自己的同學要求太高了,那明明就是兩個隻适合帶出門當吉祥物的配件,一個運氣好到爆炸,一個什麼都能給你聞出來的狗鼻子吃貨。
“予同,你給大家展開說說到底怎麼回事。”習涿隐約記得,路予同和木潇對話的時候,似乎提過一嘴共生班裡人丢了的事。
“啊,老大,潇子說的就是動物園裡的那個狼少年和狼美人啊,叫魏羽飛和燕歌的那一對,他說在這聞到他們的氣味了。”路予同解釋道。
當時,在那個破村落裡的時候,習涿就有想過,魏羽飛那傻孩子肯定是被狼王故意給引過去的,現在再次驗證了這個猜想,那麼,有魏羽飛在的地方,也必然能再次碰上狼王。
“學姐怎麼說?咱們院的兩個學生被人給抓了。”習涿故意抛出了話頭,他輕易還不打算暴露這一趟過來的目的。
微弱的光線下看不清夏焰的神情,隻聽到了一聲淺淺的輕笑,他知道自己的這點小把戲,估計根本逃不過那雙美豔又精明的眼睛。
“呀!華高特的學生被抓了那可是大事啊,這還找什麼狼群了,肯定是先救人啊,是哪個小崽子的狗鼻子這麼靈啊,來給姐姐我帶個路。”夏焰陰陽怪氣地說着,也不急着戳破習涿的算計。
“老大?”木潇又叫了一聲,明顯是在詢問習涿的意思。
有便宜不賺那不是大傻子嘛,習涿立即嚴肅地對木潇說:“潇子,好好給學姐們帶路,把咱們的同學救出來,到時候共生班的妹子還不排着隊的感謝你。”
“好!”木潇興奮地答應着。
到底受騙的就隻有木潇一個人而已。
聽完木潇的回答,習涿身後的李十三居然破天荒地笑出了聲。
這是什麼可遇不可求的時刻,奈何周圍的光線實在太暗了,不然,習涿一定要偷着好好看看那一張冷松一般的臉,融化起來該是一副什麼模樣。
接下來的行程,絕對算得上是一段充滿新奇和刺激的體驗。
木潇會先在空氣裡憑借氣味确定出大緻的前進方向,而接下來,即便是習涿有再多的小魚鱗肯定也是不夠扔的,于是,換成了何辭的聲波定位,再由夏焰和隊員們打頭陣,找出可以落腳的蘑菇位置。
面對前方一片濃稠的黑暗,在沒有任何防護裝備的保護下,直接一躍而下的時候,有一種極度接近死亡的癫狂,而這種癫狂之後,身體驟然落在堅固的硬物上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眷戀感。
就好像那種在無限接近死亡的時刻裡,突然間又重新愛上了生命。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必要的指令外,大家都自覺地靜默無聲,生與死,果然是最容易讓人陷入深思的命題。
時間也被化進了墨汁裡,至少習涿已經不記得過去多久了,直到,正在行進中的衆人,同時聽到了蘑菇底端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狼群來了。”
木潇在隊伍的最前端,悄聲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剛好夠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不要停,我們繼續。”夏焰立即下令道。
雖然,大家都是因為尋找狼群來到這裡,但是在真正遇上狼群的這一刻,心裡的恐懼還是占了上風。
能夠深入地下幾十米,生存于一片永夜的天際之下,無聲無息地潛藏在暗處,這該是怎樣的一群狼呢?
至少,絕不是習涿在破村落裡遇到的四角鐵塊的樣子,這樣的生物,說不定擁有的是遠超于人類的毅力和智慧。
可惜,現在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它們多半享受不到珍稀物種的待遇了。
下方“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狼群的氣味已經濃烈到侵入了神經。
愈是往前行進,愈能證明夏焰的決策有多麼正确,他們不可能比駐守在這裡的狼群更加了解這裡的蘑菇。
而且,栖身在蘑菇之上,本來就是在初冬的冰面上行走,能夠走到哪裡,什麼時候必然墜落,都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他們此刻唯一能決定的就是不斷向前,更接近魏羽飛和燕歌的地方,或許也能更接近此行的終點。
但這也終究隻是他們自己心中的算計,下面的狼群可未必會這樣想。
“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