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钰慣會裝作一本正經，腦袋裡想些有的沒的，但表情絲毫看不出，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讓她看起來格外嚴肅。

柳秋攥緊了自己的衣擺，垂下頭，黑色的卷發将她臉頰擋住，她怎麼感覺這個上司看她看的有些久了。

該不會連這個上司都讨厭原主吧。

那她說不定馬上就要被辭退了，還可能還拿不到補償，畢竟是她先動手的。

宋瓷钰看向趙安，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

趙安額頭已經冒出汗水，感覺到身體能動了，趙安立馬站起身，一改在柳秋面前的嚣張樣兒，變得斯文起來，說話聲都小了：“宋總監，是柳秋先動手拿水潑我的。”趙安的頭發有些濕，這話極具證明。

趙安這話一出，有人開始為趙安說話了。

“是啊，宋總監，确實是柳秋先潑水的。”

“柳秋平常看着老實，沒想到會突然這樣。”

似乎所有人都認為柳秋是做錯的一方，需要受到懲罰。

柳秋抿住唇瓣，不說話，隻有手指不安的攥動衣擺，單薄瘦削的身體上覆蓋了一層蒼白的皮膚，有些病态，但卻讓柳秋看起來很可憐。

與旁邊高大的趙安比起來，更像是被欺負的。

宋瓷钰的聲音不高不低，“不是你們的事就别管，圖稿畫好了嗎？”

“這件事情，我會看監控，趙安，柳秋你們兩個今天先回去。”

趙安看了眼低着頭跟個鹌鹑樣的柳秋，極輕微的露出一絲不屑，就算宋總監看了監控又怎麼樣，到底是柳秋先動手的。

何況她也沒真打柳秋，就是把人拽起來了，誰叫這家夥又矮又瘦。

趙安回到自己崗位上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

柳秋呆呆站在原地，像極了木頭樁子。

宋瓷钰其實很讨厭木讷的人，她在這種人身上要花費更多的耐心。

柳秋很典型的就是那種木讷不知變通的人，或許是因為柳秋長相是她喜歡的那款，宋瓷钰對柳秋多了幾分耐心。

宋瓷钰問道：“柳秋，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柳秋慌張地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小聲道：“我想繼續留下來工作。”

宋瓷钰有些訝異，她道：“今天你不工作，工資依然有算。”

柳秋将黑框眼鏡帶了回去，擡起頭，宋瓷钰的臉在她眼中變得清晰無比。

柳秋更緊張了，這個上司是她在現實生活中也不敢多看的知性大美人。

柳秋隻是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原主的老婆。

作為伴侶，肯定是會做那種親密的事情。

柳秋點了點頭，“我、我要留在公司。”

宋瓷钰覺得有些好笑，那土土的黑框眼鏡一戴上去，柳秋眼睛就小了整整一倍，配上一本正經的表情，跟個小呆瓜一樣。

确實也有點呆，怎麼會有人會想留在公司呢？

宋瓷钰點點頭，“你想的話。”說完宋瓷钰也沒有多留。

如自己所說，她要去查看監控，公司内發生鬥争事件，是一定要嚴懲的。

柳秋回到了工位上，直到下班也在沒人來和她說話，除了偶爾工作上的交代。

柳秋磨磨蹭蹭等到人都走完了才離開辦公室，等電梯的途中，柳秋拿起手機看了眼。

說是溫柔體貼的好老婆，但實際一整天連條消息都沒有。

柳秋确定任務提示那裡說的原主老婆内心厭惡原主是真的。

她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不對勁，但原主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因為這個什麼奇怪的劣質A屬性也經常被人欺負看不起，所以沒經曆過什麼好的事情。

導緻别人一點點淺薄的恩惠和溫柔就覺得自己被愛着。

可憐的原主，小時候沒經曆過什麼好的事情，長大後還要被戴綠帽。

［統子，這麼慘真的是女主嗎？］

系統可得意了：［當然了！比起虐文裡面斷手斷腳流産……怎麼折騰都死不了的女主好多了。］

柳秋無話可說，再次郁悶自己上了系統這艘賊船。

“叮。”

電梯到了，厚重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柳秋低着頭沒有注意到電梯裡的另一個人。

直到一陣悅耳的嗓音響起：“柳秋，一直這樣低着頭不好。”

柳秋猛地擡起頭，看到了宋瓷钰那張臉，電梯裡的燈是亮白的顔色，宋瓷钰白皙的臉在這種光線下鍍上了一抹如玉般的光澤。

表情清冷，氣質理性。

柳秋結結巴巴道：“宋、宋總監。”

宋瓷钰微微颔首，短暫的接觸她已經摸清了柳秋是個怎樣的人，她主動道：“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來龍去脈了。”

“事情錯不在你，我會讓那些诋毀你的人都寫上檢讨。”

這番話讓柳秋小小的高興起來，看來她不用辭職了。

上司不愧是上司，不會沒查明真相就怪罪别人。

電梯停了下來，電梯門再次被打開，這次湧入的人有些多了，是其他公司的人。

柳秋人瘦瘦的，被迫擠到了最裡面，她看向宋瓷钰，發現明明都這麼擠了，但宋瓷钰卻沒人敢去擠，她站在那裡，周圍的人都很小心的不去觸碰宋瓷钰。

柳秋覺得這些人太高了，她眼鏡都要被擠掉了，無奈隻能取下眼鏡放進了小包裡。

柳秋背過身面對牆角，電梯又開了，人群竄動，似乎還有人想擠進來。

背後蓦然貼近了一具身體，好像有點太近了，她屁股都抵在人家大腿上了。

柳秋全身都緊繃起來，一動不敢動。

宋瓷钰手掌撐着牆面，低頭看着柳秋烏黑圓圓的發頂，再一次意識到柳秋這個A的體型有多小。

她完全能将柳秋給遮住，讓别人看不見分毫。

同為A，本能在排斥與柳秋靠近，但——

宋瓷钰喉間滾動，把同性别的A壓在身下似乎也挺有趣的。

更何況柳秋還是結了婚的A。

宋瓷钰很清楚自己對柳秋産生了一抹興趣。

她倒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觊觎别人老婆這種愛好。

柳秋如果能轉過身，就會發現她的周圍根本沒有人，隻有宋瓷钰一個人壓着她，看起來在做不可言說的事情。

電梯抵達了一樓，所有人一窩蜂的湧出。

背後的壓力消失了，柳秋微微松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沒想到直接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宋瓷钰按住柳秋的肩膀，将人輕輕推開，斯斯文文的說道：“柳秋，不要這麼冒冒失失。”

這麼近的距離，柳秋意識到剛剛壓着她的人是她的上司。

“對、對不起。”

但宋瓷钰已經轉身走了。

［統子，她是不是生氣了。］

系統發出桀桀桀的怪笑聲：［是我也要生氣，居然被迫觸碰一個又窮又挫的下屬。］

柳秋：［……去死吧系統。］系統真是沒半點用處，除了耍寶。

走出公司，外面的天不算太黑，黃昏似乎将整個世界都染黃了。

柳秋眨了眨眼，眼前全是模糊的，無論是人、樹、建築、文字之類的都是霧蒙蒙的。

她不近視，但是近視的世界讓她感覺到很無助。

一輛車停在了自己旁邊，車窗搖下，宋瓷钰的獨特嗓音傳了過來。

“柳秋，上車，我送你一程。”

柳秋連忙就想拒絕：“我——”但系統庫庫大叫：［好機會！宿主你把人邀請去你家裡，然後這個目标人物一号就對你老婆一見鐘情。］

［你要求她留宿，半夜的時候兩人就在你旁邊醬醬釀釀，你綠帽值不就來了嗎！］

柳秋話峰一轉，小聲道：“謝謝宋總監。”

坐上了宋瓷钰的車，車内高級香氛的味道并不讓人惡心，反而有種淡淡的提神感。

柳秋犯了難，她發現沒有眼鏡，她看不清安全扣。

柳秋伸手準備把包裡的眼鏡拿出來，但旁邊一道人影壓了下來，環住了她，宋瓷钰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柳秋，你家地址在哪兒。”

距離太近了，近到柳秋能感受到宋瓷钰淡淡的鼻息。

柳秋睜大眼，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瓷钰，而此刻宋瓷钰也在看她，她能看到宋瓷钰眼中小小的自己。

這個距離格外暧昧。

這是要幹什麼，在湊近一點鼻尖要對上了。

“咔哒。”安全帶扣上的聲音。

宋瓷钰坐回了位置上，将手放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地址。”

柳秋回過神，原來隻是幫她扣安全帶，她還以為宋瓷钰要吻她呢。

虛驚一場，柳秋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尴尬。

［系統，我剛剛以為目标要吻我。］

系統回應道：［不怪你，确實太近了，不過宿主不用多想，放寬心啦～］

聽到系統這麼說，柳秋松了口氣，将地址說給了宋瓷钰。

然後沉默了下來，原主本就不是什麼愛說話的性格，不說話才是常态。

宋瓷钰透過後視鏡看柳秋，隻需要一眼，她就能将柳秋的全部神态刻入腦海中。

木木的，看起來似乎是在發呆，望着窗外一動不動，手指攥着安全帶，這是一種不安的表現。

宋瓷钰有些好奇，到底是誰能看上柳秋這樣的A。

車輛抵達了柳秋住的小區樓下，柳秋下了車，手指攪在了一起，一看就是還有事情的模樣。

宋瓷钰發現今天自己的脾氣格外的好，應該說在面對柳秋的時候脾氣格外的好。

宋瓷钰手指握着方向盤，也不急着離開，她這種人，一定确定了獵物，一般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得到。

直到膩味前，她都會一直帶着斯文體貼的假面。

系統在腦後裡催促：［宿主，你快說啊！快說啊！］

柳秋深吸口氣，弱弱邀請道：“宋總監，今天很、很謝謝你，如果你願意的話。”

“可以去我家坐坐嗎？”生硬的話語，聽起來卻格外認真。

柳秋一雙眼霧蒙蒙的，看誰都深情真摯。

宋瓷钰手指輕輕敲擊方向盤，這個點邀請别人去家裡坐坐，還是以這種祈求的姿态，這不是勾引是什麼。

如果換個人宋瓷钰肯定會認為是在引誘她，但柳秋這樣的人明顯沒有那種心思。

大概還會認為AA戀是不對的小古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