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髒了她的輪回路,哪怕他早已沒了資格。
“念念……”
“主子——”
三日後,景國的大軍順利地入駐姜國王都,自此,分裂幾百年的九州大陸再一次迎來了一統。
人人興高采烈地歡慶着這一天,也有不少人想去看看這未來能給他們帶來盛世的帝王,但無一不撲了個空。
鄭垚是第一個發現的人。
他随着大軍從宋國來,本想去見見許羚,但他沒想到,他不僅沒見到她,他甚至連言祺祀都沒見到。
他心心念念地等着,最終卻等來了他們已經回景國的消息。
其實,他們是回景國了,但他們去的不是京城,而是青關山。
眼下才十一月,空氣中泛散的冷意已經足夠使人瑟瑟發抖,但許羚隻覺得炎熱。
看着身上裡三層外三層的衣服以及外邊還搭着一件厚重的白毛鬥篷,她不甘心地動了動,然後一件黑色的同樣帶着毛的鬥篷将她整個身體蓋的更密了。
她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地又吐了出來。
腰間,那隻手抱的更用力了。
無奈,她将埋進毛領中的臉救了出來,說道:“念念,我真的一點兒都不冷。”
“嗯。”
“嗯?”
看着許羚臉上那瞪大的眼睛,言祺祀笑了,貼着她的臉,輕聲道:“燕叁說了,你大病初愈要注意不能受涼。”
見他又提起這件事,許羚小臉一木,抿着嘴巴不說話了。
那天,在宋今安提起邊關的月亮時,她便知道她要對自己下手了。也幸好她在離開宋國前找燕叁要了些血包,也幸好她随身帶着,不為别的,為的就是怕出現這些特殊情況。
她不信宋今安真的會願意和談,她更不信新月組織的人會放棄一直信仰着的理念。
在宋今安要殺她時,她便想到了,隻有她“死“了,那些隐藏起來的新月組織的人才會出來,才會對言祺祀放松警惕,才會在言祺祀對他們動手時不反抗,那些隐藏在暗處的秘密才真的有可能有被找出來的一天。
他們想讓凰星獻祭補全帝星的命格,那就順勢成全他們好了。
隻是她漏算了一步,最為重要的一步……
握上言祺祀的手,她完完全全地靠上他的胸膛,目光卻是遠遠地落在别處。
從青關山去景京的路她走了兩次,這還是她第一次踏上回去的路。
“言祺祀,我要回家了。”
“嗯,我随你一同回去。”
兩人并騎在馬上,馬兒慢慢悠悠地踩過已經枯黃的草地,樹上的枝桠是空蕩的,時不時能看到幾片枯葉頑強地挂在上頭,入冬後,這裡将一片霜白。
幾個月後,春天到了,或許會有新葉長出,然後爬滿整棵大樹,會有鳥兒來,會有燕子來,會有無數的明天來。
前頭的一切都會是希望中的樣子,隻是今年的冬天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難熬了。
想着想着,許羚高興了,也不自覺地笑出聲來。靠着的胸膛也跟着顫動起來,随即耳邊貼上一抹溫熱。
“你在笑什麼呢?”
回頭對上言祺祀的眼睛,她彎着眉眼,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他狀似苦惱地想了想,試探性地回道:“即将抵達邺城的日子?”
“錯了,再想。”幹脆利落地否認。
他又想了一會兒,接着說道:“大軍返京的日子?”
“不是啦,你真的很笨欸。”
雖是嫌棄的話,但還是能聽的出許羚那滿是笑意的心情。
言祺祀也裝作生氣,故意地将頭往她的脖間拱了拱,悶沉地說道:“我不猜了,我确實是笨的慌,我承認了,我要賴你一輩子。”
許羚被蹭的發癢,擡手将這個大腦袋推開,笑了幾聲後在他的嘴角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果真是笨蛋,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
“嗯?”
“我的念念,生辰喜樂。”
風靜複而風起,正如他的心,瞞不住,對她的愛。
青天白日,合當有神佛見證,她最忠實的信徒,聽到了神明的愛。
永樂四年,臘月三十,一匹馬載着兩個人踏入了青關山邺城城門。
入城後,馬匹一路向前,最後在邺城節度使許府門前停下。
門前正有一女使外出采買歸來,她看着明顯是外來的兩人許久,最後,在看清那名女子裝束的人的臉後,手中提着的東西落了地。
“姑,姑娘?”
“雲書,我回來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