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辛的少爺為什麼會出現在學校?
阿薩辛殺手高中是專為培養殺手的學校,而作為殺手家族的繼承人,學校的課程,大概全無用途。
弗朗科把目光放在黑發綠眼的男孩身上。
安琪看到父親的神色凝重,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
父親走出書房,那照片依然放在書桌上。
安琪确認父親已經離家,才走進。
照片上,少年臉部線條流暢,一雙綠色的眼睛圓圓的,莫名其妙讓她聯想到貓。
漂亮的像個女人,不,應該是比女人還要漂亮——他一定有一位很美麗的母親。
姐姐離家出走去南方上學後,家裡安靜了很多。
安琪過着富足而無聊的生活,父親從不過問她的事。
她和姐姐的房間隔着一道高牆,也隔着隻有血緣而無親情的羁絆。
傭人說,老爺的兩個女兒,性格迥異。
一個上進好學,會惹麻煩,但總是讓人放不下心,明明是老爺欽點的繼承人,父女兩個卻總是不對付,實際性格最像了。
倒不如說正是因為太像了,所以才會不對付。
老爺看着嚴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女兒。
而另一個。
總是摸不清小姐的心思呢。母女兩個都是,讓人猜不透,要是夫人還活着就好了。
她忽然出現,眼睛冰冷,傭人立馬禁聲。
安琪不喜歡那些傭人,換掉了他們。
到了剛剛可以結婚的年紀,安琪就開始給自己挑選合适的聯姻對象。
母親的人生是個悲劇。
她透過低垂的睫毛,用審慎的目光望着父親。
她用溫柔去服從那個性情暴戾的軍火商,為那個男人源源不斷地奉獻永不枯竭的慰藉,永遠乖如小鳥,按他的心情随時歌唱,她在他所鑄的鐵籠裡,她也隻有這樣才能生存下去,母親用她的溫馴和沉默為她換來優渥的生活。
愛上西瑞爾之前,安琪總覺得自己會走上與母親不同的叙事。
她依然會結婚。
嫁給一個人,換取利益,是她的母親,她的父親,她的家族為她指定的叙事。
嫁一個最有錢的人,毒死丈夫,繼承遺産,成為富裕的夫人,是她為她自己預定的路。
每每和那些不喜歡的男人約會的時候,安琪都無法克制的想起姐姐。
她如此喜歡姐姐。
耀眼又礙眼。
她可以脾氣差,可以随心所欲離家出走,可以上培養殺手的學校,可以不走尋常路,可以參與父親的公司項目。而她隻有做一個乖乖的天使般的小女孩才可以得到他人的愛。她沒有生活,一直在尋求生存。
他是她生命中的一個訪客,來自姐姐的時代。
晚宴見到她的那一刻,她被引誘。
見到他之前,安琪已經聽了足夠多的傳言,荒唐似謠言。
那場晚宴後,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兩家開始有生意往來後,安琪和西瑞爾的交談也慢慢增多。
第一次隻有兩人的私下見面,正逢花季,粉色櫻花綴滿高樹,風一吹,花瓣彌漫天際。
他坐在露營毯子上,“我給你帶了點心——”少年提起餐盒,十分禮貌、
那點心也是花的形狀。
她無法克制的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高二的暑假,姐姐歸家。
這一次,姐姐不再總是生氣了。
媽媽松了一口氣,緊張了許久的心終于放下了。
父親為姐姐的成長感到欣慰,隻有安琪第一時間察覺到,其實隻是姐姐的注意力被其他的事情吸引走了。
她夜起,走廊上,迎面遇上一個陌生的男人。
她下意識的尖叫,而聲音在出來之前就被他的手掌止住。
“噓——”他悄無聲息,宛如夜間綠色的幽靈。
他看着她,安琪與他對視。
男人沒有說話,露出思考的神色,下一刻,握住拳頭敲上另一隻手的掌心,恍然大悟:“啊,你就是莉莉的妹妹吧。”
她撞見了姐姐與男友的夜間私會。——她保守了這個秘密,從未告訴父親,那是她與西瑞爾的第一次同謀。
安琪第一次在白日見到西瑞爾,而他比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更加美麗。
“謝謝。”她穿了白裙子,化了淡妝,穿着還未習慣的高跟鞋,跪坐在他身邊。
拿起點心的時候,她猶豫了。
姐姐說,殺手家族的飲食都是下了毒,以做日常的抗毒訓練。
“沒有毒哦。”他說。
安琪将點心含入口中,有種被說中的慌亂。
提起初見的晚宴,“安琪是在和男朋友約會嗎?”他問。
“不,不是。”安琪否認。
當然不是,他可是她要殺掉的人。
“啊,那真是太好了。”漂亮的少年露出驚喜,櫻花林中,他笑如春風,“那個人看着年紀很大,一點也不适合你呢。”
一陣風揚起,花彌漫了她的眼。
紅雲爬山安琪的頰面。
後來從公司竊取機密,逼父親簽下合約的時候,也是這個風一般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