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青棠臉上的表情幾經變換，五官各有各的想法，擰成麻花的眉心像是要把人活生生夾死，抿起的唇角則死死封印着髒話。

但凡坐在面前不是金主，這會兒應該吃到她的暴力鐵拳了。

“回家吧孩子。”她牙疼似的咧開嘴，要多無語有多無語，“你的商業頭腦真的太超前了。”

達達利亞的表情還有點懵。

青棠吐血，一把搶回自己的心血設計稿，戳了戳那個無辜的小盒子，拔高音量強調：“這是裝香膏的！春香窯的香膏！”

她算是悟了，再跟這人讨論生意問題，也别情趣睡衣聯動往生堂了，幹脆她自己聯動往生堂，買口棺材躺進去，自助合蓋。

“哦。”達達利亞摸了摸鼻子，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挺離譜，于是虛心問道，“為什麼是這家店？”

青棠當然不是随便抓阄選的。

昨晚她從群玉閣薅了些内部資料，回來後研究了大半宿，大緻捋順了璃月和蒙德的外貿現狀。

蒙德的手工業和釀造業發達，尤其是晨曦酒莊的出口酒在璃月口碑極好，放到現代約等于羅曼尼康帝，不僅是口感突出，而且還有品牌附加值，是各種高端社交場合必不可少的排面。

璃月的出口優勢則是礦石原材料，至于其他銷往蒙德的商品，從出口額上來說，倒也沒有那麼拉垮，隻是和璃月本地的銷售額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

隻有香膏這一項，璃月市場和蒙德市場的銷量幾乎是持平的。

因此，搭着春香窯的便車進軍蒙德市場，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青棠叭叭解釋了一大堆，再擡眼一看達達利亞的表情……像極了高中時候上數學課的自己。

“算了。”她歎了口氣，“你就别管了，等着數錢就行了。”

“好吧。”達達利亞聳了聳肩，“如果有什麼需要北國銀行出面擺平的事情，盡管告訴我。”

“放心。”青棠說，“我有雞毛當令箭，還用不到你出手。”

如果是昨天她想去找春香窯合作，還不見得有十足的把握。

但今天就不同了，她現在有凝光的托付在身，那就是手持尚方寶劍。而且最近合歡館的熱度有目共睹，她敢保證春香窯不會拒絕。

送走達達利亞，青棠打掃下衛生，就到了店鋪開門的時間。

近日店裡擺出了一批新款小玩具，其中有一半是閑雲在原有的玩具基礎上升級疊代的。

為了實時監控這批玩具的銷售情況，及時得到顧客的反饋——或者說及時聽到顧客的誇誇，這幾天閑雲每天都會過來坐班。

今天她剛一過來，青棠就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了。

又殷勤地給她泡了一杯茶，然後搓着手表示：“閑雲老師，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嗯？”閑雲挑起眉梢，“你又研究出新的機關了？”

“那倒不是，我能想起來的所有結構圖都畫給您了。”青棠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就是我昨天在群玉閣接了個活，之後要去蒙德出差一段時間。”

“群玉閣？”閑雲似乎想起了什麼，“先前那些人傳閑話之時，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當真和璃月七星私下裡有交易？”

“沒有的事。”青棠否認道。

看到對方懷疑的眼神，她突然想起來這位也是個甚少考慮人情世故的主，隻好簡單解釋道：

“就是凝光請我去開拓蒙德市場，隻要我把分店開起來，她會安排人員接手常規事務，開店成本和後續開銷她全包了，至于賺的錢嘛，大頭還是我們的。”

閑雲沉吟片刻：“聽起來似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是啊，機會難得，所以我得去蒙德實地調研！”青棠說出自己的請求，“我想請您幫忙看店。”

閑雲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青棠窸窸窣窣地蹭到她身邊，“您也知道，我們這個店一出生就多災多難的，現在又在風口浪尖上……我也不想讓您這麼累，但是換一個人也鎮不住場子啊。”

“拜托了，閑雲老師！”

她狗狗祟祟的樣子像小倉鼠似的，閑雲瞧着心尖發軟，沒忍住笑了下，但鼻腔裡還是哼了聲：“我可不是專門來給你看店的。”

“我知道，但這不是沒辦法嘛？隻有老師您能勝任了！”青棠雙手合十，打包票道，“而且您放心，我最多就去兩個月！”

她和凝光簽的對賭協議，約定的期限就是兩個月，完成了回來讨賞，完不成回來讨飯。

閑雲答應了。

安排好店裡的事，青棠就帶着設計稿和營銷方案，直奔春香窯。

春香窯的莺兒小姐也是遊戲裡的老熟人了，當初帝君在玉京台演了場仙逝的戲碼，送仙典儀上用的香膏就是莺兒調的。

說起來，這店還是鐘離介紹的……想到這裡，青棠哭笑不得，“我送我自己”的笑話還在追我。

有本事跟往生堂合作的，那都是八面玲珑的人，一聽說青棠是帶着群玉閣那位的意思而來，莺兒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聯動。

之後的兩周，青棠每天親自跑工廠催工期，終于在最短的時間内把聯動商品趕制了出來。

“花神系列”先在璃月市場小試牛刀，結果一面世就大受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