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發亮的大門,一半破碎零散的落在前門口,一半挂在牆上搖搖欲墜。
入目所見全是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不管是灰衣的護院,還是穿着稍好的下人仆從,亦或是穿绫羅綢緞的主家。
無論男女老少,無一幸免。
鮮血随着石闆流淌,蜿蜒彙聚仿佛是一條觸目驚心的紅色溪流,宛如地獄。
樓肅宇立于庭院中,看着對面曾經、甚至此刻都牽動他心的女子。
聽着從她的嘴裡吐出的冰冷言語,嘲諷的笑聲,宛如蛇的毒液,侵蝕得人心從疼痛到麻木。
“樓肅宇,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葉鏡璇嗤笑着,仰頭舐了舐嘴邊的鮮紅的血漬,目光清冷如霜,隐隐透着瘋狂。“你不過是胥甯皇朝,不過……是‘他’腳下的一條狗罷了。”
“……”樓肅宇面色冷峻,瞳孔因為女子語言而緊縮。閉了閉雙眼,掩蓋住暗藏的痛苦,最後化為一片平靜。
霎時間,天邊的雷聲忽然炸響,傾天的暴雨從空中墜落,雨水和鮮血混在一起,似要将天地染紅。
被傾盆大雨澆的狼狽不堪的葉鏡璇,死死的盯着眼前人,神色冰冷。
“你真是天真,真是可憐。就算你名滿天下、被‘他’倚重又如何?權謀天下的聖山尊主,還不是被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耍得團團轉。哈哈哈……”葉鏡璇笑聲凄厲,從尖銳慢慢變得沙啞。
她恨,恨不得啃其骨,嗜其血。
因為他,自己安甯幸福的家庭毀于一旦。
她的丈夫橫屍在地,她的孩子也已經沒了氣息。
早知今日,當年她根本不會上聖山,更不會被皇家當做控制他的棋子!那麼今日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鏡兒。”樓肅宇低聲喚道。
“不許這麼喚我!”葉鏡璇厲聲說:“你沒有資格這樣喚我。”
樓肅宇目光裡的偏執觸目驚心,擡手擦幹她溢出的淚水,語氣帶着乞求。“跟我回去吧。”
回去……葉鏡璇茫然四顧,回哪裡去?
她還能回到哪裡去?!
失去丈夫,失去孩子,如今的她已是一無所有。淚水淹沒她的雙眼,用盡全身的力氣拔出地上的長劍,隻聽撲砰——的悶聲,撕破血肉,劍尖穿過他的身體。同時宛如泣血的聲聲嘶吼:“你還我丈夫!還我孩子!你還我丈夫!你還我孩子!!”
陵哥,然兒……
啊!!!
她恨,她此刻隻有瘋狂的恨!!
“你曾……許我白首之約。”樓肅宇臉色蒼白的握住劍柄,鮮血沿着左肩流淌,直到衣物染成鮮紅。可他卻仿佛沒有絲毫痛處,連吭都不曾吭一聲,隻是灼灼的盯着她。
葉鏡璇聽見這句話後帶着嗚咽,哭喊道:“你恨我毀約,可以殺我。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你答應過,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可是他們卻奪走了你。”樓肅宇身上傷口流着鮮血,卻毫無悔意,說得理所當然,仿佛就算重來一次他也不會留情。
雨夜下蒼白的臉色上是觸目驚心的冰冷,“既然他們讓你不願意回到我身邊,就該死。”
他的聲音平穩毫無波動,好像說的不是上上下下百十口的性命,而隻是一群蝼蟻。
葉鏡璇木讷搖頭,心如死灰的抽出長劍,鮮血順着他的傷口奔流而出。
“呵,不……你要的隻是一個能陪在你身邊的木偶,不是我。”惶惶然的退後兩步,看着面前依然清俊宛若谪仙的男人、滿目瘡痍的庭院,忽然笑的十分詭谲。
“永遠一副清高的樣子,嗤~其實不過……不過是條什麼都得不到可憐蟲~”說完就見她手腕翻轉狠狠攪動,嘴角瞬間滲出鮮血。
在樓肅宇驚慌失措的神色中,就這麼虛弱得朝旁邊倒下去,她的腹部正插着一柄匕首,隻餘刀柄。
“鏡……兒……鏡兒!”樓肅宇倉皇失措的呼喚着上前兩步攬着她,跪膝在地替她輸入内力。
葉鏡璇拼盡了力氣掙脫他的雙手,一字一頓,滿腹怨毒。
“我要你活到壽數盡時……每每想到此時此景,都肝……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我詛咒……詛咒你永……永遠求而不得,永遠孤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