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炊煙飄蕩在村寨,顯得是那樣的安甯,靜谧。
若非知曉此處乃是危機重重的‘泗陰寨’,鏡子倒想長久的住下去,遠離塵世的嘈雜與世俗的煩憂。盤膝在地,看着少年手指挑撥,古琴渾厚如松濤陣陣,讓人不禁閉目而賞。将為千年冰蟾而來之事告知他之後,不知為何這兩日心裡反而平靜許多,好似有他的存在便多了自信,覺得諸事都不會太難。
“你當真要留下幫我?”鏡子坐在他身旁,雙手托着下巴不解的問道。
少年仿佛沒有聽見她的問話,專注都在音律之上,隻是将唇角勾起的笑容當做是回應。
“不怕嗎?”這‘泗陰寨’是黑寡婦蠱魅的老巢,其中不知會有多少危機。這本是她一人之事,他其實沒有必要更沒有必要牽扯進來。
少年手指微頓,劍眉輕挑,好笑的看着她。“怕?”不過區區山寨,他有何懼怕的。不過有一事他卻頗為好奇。“你怎知冰蟾在此地,不是應往源處尋之?”
“你說聖山?”冰蟾出自聖山,在神州大地根本不是秘密。鏡子端着茶杯輕啄一口,齒間留香,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每年軒臨的茶農都會自登天崖上山,采摘聖山的天池甘露與望君含仙,若真有冰蟾恐怕也被偷光了吧。”
少年頓時就笑了,眸色清澈不含任何雜陳,令人想起兩句詩: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正想說什麼,就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立即伸出手指放在唇邊,示意鏡子噤言。
有人過來了,而且非等閑之輩。
“請問屋裡有人在嗎?”妩媚之聲銷魂攝骨,勾得人心癢難耐的,隻聞其音就知定是絕世尤物。
終于來了。
鏡子唇角帶着些譏諷的意味,與少年對視之後得到他的點頭,随即應聲。之後嬌若無骨的細長手指掀開門簾,黑色的襦裙下擺上繡着兩隻比翼鳥,金色的腰封勾勒着纖細的腰肢,胸部藏在衣襟内卻挺立高聳,呼之欲出。
烏雲秀發,杏臉桃腮,丹鳳眼眸盡是媚态,眼窩很深帶着異域的味道,紅色的唇瓣旁一顆小小的美人痣嬌露欲滴,宛如引人采摘的花間妖女。隻見她婀娜多姿得半蹲福身,眼波流轉。“賤妾蠱魅,見過樓公子、黎姑娘。”
若非早對‘泗陰寨’知之甚深,恐怕沒人會認為這麼個嬌媚惑人的年輕女子,會是鼎鼎有名的‘黑寡婦’。
“前幾日寨中諸多事務,是以今日才能前來探望,還望貴客莫要怪罪。”
蠱魅手持海棠雙面秀的團扇,暗香浮動。聽趙老漢說時還不曾在意,今日碰巧聽見古琴之聲,得了興趣來了前來瞅瞅,沒曾想世間竟真有此等絕色。
雖自問也算風姿綽約,男人也算閱曆甚廣,卻從沒遇到這樣的。
黑絲瀑懸,眉目如畫,常人都說薄唇者薄情,但放在此人身上恰當好處。體态修長、寬肩窄腰,細看之下竟無處不美,無處不勾人心魂。
這難以壓抑的氣派,宛如潛龍在淵,絕非普通凡夫俗子。
過幾年,再過幾年!待他身上稚氣盡退,氣息渾厚幾分,定然不可方物。
而與他同道的少女雖尚年幼,卻是姿容俏麗、嬌憨可愛。
據說他們是遇上了山賊被趙老漢夫妻所救,心中不禁譏笑。山賊?換做自己恐怕也得不折手段搶上一回。
鏡子暗暗警惕,少年卻起身平靜拱手,面如冠玉的臉頰上攜着一股儒雅之氣,彬有禮,舉手投足自帶風韻,語調不驚。“不敢。我二人路遇匪患,命懸一線,幸得尊屬相救,更得寶地療養,本該當面緻謝才是。”
蠱魅搖曳着團扇的手指上下滑弄着,媚聲笑道:“于此間相遇,亦是緣分,公子無須這般客氣。”說完就上前不着痕迹的想拉着他的手腕,卻被少年不着痕迹的避開。
她不以為意卻笑意漸消:不識擡舉。
不過這世上,越是難得的東西越是值得費心思。“公子傷勢未愈,還需休養一陣子,若是缺了什麼定要告知賤妾,賤妾也好讓人打理。”
有緣個毛,還不是看人家生得俊俏,想拐上床。鏡子端着一副乖巧的模樣,内心翻了個白眼,若非為了雲鳳靈的小徒弟,這種動不動能玩死人的緣分,還是不要的好。
“黎姑娘也請坐,莫要拘禮。”蠱魅緊靠着少年慵懶的坐下去,一邊對鏡子笑道。“不知二位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啊?”
蠱魅雖是軟言軟語,卻好似沒有骨頭的美女蛇。在此之前,她定是朝此屋主人問得一清二楚,這般漫不經意的出口相問,顯然是心存疑慮。鏡子隻得說他們本欲往四方城投親,不曾想途中遇到山賊,半真半假也不容易漏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