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鏡子此刻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雙眼。
走出樹林來到附近的小鎮上,顧夷陵依然處于快要餓暈的狀态,就算他已經兩條魚下肚。鏡子替他點上豬蹄,就見他旁若無人的雙手捧着啃着,直到整根下肚打着嗝,将手中的油脂擦幹淨,感激的說道:“我真是餓壞了,五天五夜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
“看得出來。”鏡子扯着唇角,滿臉嫌棄。
作為禦劍山莊未來的莊主,居然在那片樹林裡迷路了這麼多天,而他們走出樹林卻隻用了不到半日的功夫。
他若不是路癡,就是那樹林有古怪。餘光掃了掃身旁淡漠的少年,不禁唇角含笑輕揚,這才是外挂的正确打開方式。
顧夷陵看着眼前梨渦淺笑、顧盼生嫣的俏麗少女,心神恍惚,再次不死心的朝着兩人問道:“你們兩個真的是夫妻?”
當時自己執意喚這位黎姑娘為媳婦,以為他們不過是兄妹之類的關系,誰知道他們竟然是……心裡多少有些尴尬。君子不奪人所愛,難怪這少年看着自己藏着殺氣。
“怎麼,你有意見?”鏡子沒好氣的回道。這句話他已經來來回回,連續問了不下五遍,有意思嗎?
當時他硬說自己是他的媳婦,那股執着的勁簡直令人歎為觀止。最關鍵在于他是葉鏡璇未來的丈夫,眼角一陣抽搐。萬般無奈之下,隻能拿樓肅宇做擋箭牌了,總不能劫了葉鏡璇的‘初戀’不算,再搶了她的丈夫吧。
“沒……沒有……”看着她杏瞳裡冒着火焰,顧夷陵立即就噤聲了,‘忍氣吞聲’的埋首不語,可視線卻時不時的朝着她的方向撇了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慫樣。讓鏡子不由自主的抱着肩,橫眉以對,側身冷哼。
顧夷陵哭喪着臉,低聲呢喃。“若是沒有成親,好歹也有機會不是。”話本上說一眼定終身,他總覺得是誇大其詞。可這次出門他總算體會到了所謂的心神顫動,可惜……相逢恨晚,伊人以作他人婦。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你嘀嘀咕咕什麼?”看着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鏡子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們的旁若無人,讓樓肅宇眸色暗沉,隐有不悅。黎姑娘對這男子的态度有所不同,從她聽見他姓名的詫異,再到為了他能填飽肚子将手裡的食物全給他充饑。離開樹林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尋找客棧。
幾乎從這男子出現,她的視線總會情不自禁的落在他身上,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
樓肅宇不想承認,這個認知讓他心裡有些酸澀,甚至躁亂不安。忽然大腦一陣抽疼,眼前頓時有些恍惚,忍不住撫上額頭。
而鏡子并沒有注意到,繼續和顧夷陵嗆聲,雖覺得他認低伏下小甚是有趣,可無端的多出個身份特殊的人也頗不自在。“吃完這頓我們就分道揚镳,你不許再跟着我們。”
“不行,姑娘的恩情還未報答之前,在下絕不離開!”顧夷陵擡首盯着她,目光堅定,毫不退讓。
鏡子哭笑不得,無奈的說道:“若想報恩,就留下幾張銀票。”
“我……呵呵,那什麼……”顧夷陵尴尬的笑了笑,他的銀票在樹林裡尋路的時候不慎遺失了,這頓飯還是這位樓公子付的賬。“不如換個别的法子,我可以以身——”他興沖沖的想脫口而出,卻在鏡子殺人的目光中将話語吞下去,“你們想去哪兒,我可以護送你們去。”
“誰要你護送?”有樓肅宇在,哪個不要命的敢湊上來。
顧夷陵的擡起下巴示意着樓肅宇的方向,意有所指的說道:“可能會要的。”
而這舉動總算引起了鏡子的注意,順着他的視線将目光落在樓肅宇的身上,隻見他瞳色渙散,臉色隐隐有些發白,心下一驚,慌忙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正冒着虛汗,連忙問道:“怎麼了?”
“沒事,大概是有些倦了。”樓肅宇忍着不适,反握着她溫聲言道。
“你應是服用過控制内力的藥物,又數次強行催動,慘遭反噬。”以顧夷陵的功力,不過稍感覺對方氣息湧動,就能猜到八九不離十。“你這般乃是耗損壽命的行為。”
江湖上,能控制内力的藥物,除了化功散,就迴夢香。二者藥性都極其霸道,若功力稍弱之人服用此藥,數年修為毀于一旦,淪為廢人。或是頂尖高手,則能控制對方内力多達數月,若中途強行催動與人動手,輕則内力反噬自身,重則命喪當場。這少年内力深不可測,氣息卻是混沌不堪,阻礙重重,定是因反噬之故。
鏡子頓時驚駭,呼吸頓促。她原想着昨夜與殷老妖對持之時,他的内力已經恢複,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強撐。當真是該死,當才隻顧着和顧夷陵鬥嘴,根本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耗損壽命?”聖山中人都難逃早夭之命,他既然如此揮霍自己的身體,隻是為了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咬着下唇,目光灼灼的盯着顧夷陵問道:“你可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