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樓肅宇眼神的冷冽,還有手中寶劍的微微顫動,讓顧夷陵毫不懷疑對方是真的動了殺意,而并非玩笑。
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絕不可等閑視之。
禦劍山莊鑄劍之術冠絕江湖,更有‘焚影’、‘落英’兩柄蓋世神兵守護。
‘焚影’火紅如烈焰撩天,利刃出鞘之時,百步之内灼熱難忍,異常霸道。
落英’其貌不揚,卻通曉靈性,輕靈便捷,危急關頭可為主人示警。碰巧此次出門,他攜帶的正是‘落英’。
“什麼殺不殺的……”眼見情況不對勁,鏡子立即出聲緩解氣氛。
豈料她話剛出口,樓肅宇倏然側目,眸色深邃如無底深淵,似忍着即将蔓延的怒火,聲音壓抑且暗啞,“你護着他?”
鏡子渾身僵直,眼前之人令她有片刻恍惚,湧起一股絕望悲憤之感。好似夢中葉鏡璇所面對的陰冷決絕的劊子手,不……轉眼之間,她又覺得自己的感覺沒有道理。
她不是葉鏡璇,他也不會變成夢中如萬事寂滅、生死不能的樓肅宇。可心中還是帶着不安和忐忑,習慣性的攥着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的開口,想拯救一下越來越冷冽的氣氛,“他……膽子這麼小,萬一吓壞了怎麼……”
不對,這麼說好像不對。因為樓肅宇的眼神越來越危險,殺氣也越來越濃,顧夷陵手中的利劍都推出了一半,俨然一觸即發,可是……可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鏡子有些心慌意亂的想着。
短短時間,所有的場景都在鏡子的腦海裡走了一遍。最開始她覺得顧夷陵跟着他們挺煩的,所以她想讓他走,可是顧夷陵不願意,之後樓肅宇就生氣了。
整件事的順序就是這樣,那麼責任就應該在顧夷陵的身上。讓他走,他走就是了,啰裡八嗦的。惹怒了樓肅宇,可怎麼辦才好?
正在架構語言,想要緩解危機的時候,鏡子忽然聽見街角傳來高亢的叫賣聲,“白糖糕勒,新鮮出爐的白糖糕……熱乎乎的白糖糕勒……”
白糖糕!鏡子看着樓肅宇憤怒的眼神,忽然腦門一亮,立馬跟兔子似的朝着街角狂奔而去。片刻後,又氣喘籲籲的捧着紙包跑回來,看得顧夷陵滿眼的疑惑。
這種嚴肅的時候,她竟然有閑情跑去買東西?這心态未免太好了些。不過或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總覺得她怎麼樣都十分可愛。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位樓公子身上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再這麼下去難保黎姑娘不會有危險。
思及此,顧夷陵在鏡子和他錯身而過的時候,伸手将她拉到身後,一手抽出長劍,劍光森寒的指着樓肅宇。
“黎姑娘,你離這人遠些,莫要過去。”
鏡子一不留神被他用力一拽,身體的慣性讓她失去平衡,往後仰去。天旋地轉之間,隻見她驚恐的閉上眼睛,等着即将與地面親密接觸的痛楚。下一刻,腰部就被健臂托起,熟悉的氣息拂過頭頂,整個人被摟進溫暖的懷抱之中。
站穩了身子,鏡子睜眼擡眉,見到面前俊美絕倫的臉龐,不禁心弦蕩漾,就知道定是他。眼若一汪秋水,彎出好看的弧度,嘴角愉悅的微微翹起。捏了捏手裡的紙包,還好糕點沒有掉出來,視線瞅着顧夷陵的方向,厲目冷瞥,不滿的問道:“你幹什麼?!”
她剛買完東西跑過來,打算靠甜食讨好樓肅宇。這顧夷陵好生奇怪,居然平白無故的拽她,差點把她弄得狼狽不已。
“我……”顧夷陵也想不過會出現這一茬。平日裡和女子接觸不多,毛手毛腳的,怎會知道他稍加用力之下,就害她險些摔倒。“我并非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就是刻意的。”鏡子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她可記得清清楚楚,他拽自己的時候說的話。“你抽出長劍,想幹什麼?”
嘴裡說報答救命之恩,行為上卻‘恩将仇報’想對他們動手。也不想想,他的武功是樓肅宇的對手?豈非自尋死路。
顧夷陵見她冥頑不靈,隻得着急的說道:“黎姑娘,你身邊這人危險至極,你切莫着了他的道!”
這麼一身血腥的殺氣,與他表象所體現的溫潤無害截然不同。幸虧他如今尚在年少,還未能完全遮掩,他日若是長成,還不知是怎樣恐怖的人物。
“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今後一定會小心的。咱們就此别過哈~”鏡子勉強的笑了笑,拐着樓肅宇的胳膊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