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殿下的不以為意,璎珞頃刻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隻得用忐忑難安的目光凝視着她。
葉鏡璇調笑兩句之後,也驚覺對方沒有動靜,想到某種可能性不由臉色一變。唇邊勾起一抹難以置信,緩緩道:“……莫非是我?”
璎珞貝齒微咬着下唇,似有不忍的緩緩颔首。她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是仿若晴天霹靂一般。
秦侯是怎樣驕橫跋扈之人,雖然朝中無人敢言,可是心中都很清楚,此人外忠内奸。陛下将公主殿下許配給他的兒子,又豈會安了好心。為了鞏固朝政,陛下已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利用守寡的長女和親,利用嫡女婚配奸臣之子,将來戰事一觸即發,兩位殿下都将是衆矢之的。
“呵,物盡其用罷了。”父皇的帝位來得并非名正言順,不過是當初運氣好了些,手段狠辣了些。所以對權利掌控的欲.望超乎尋常帝王,深怕有朝一日就會喪失所有。在他心底恐怕任何東西都能拿來做他龍椅的墊腳石。不過為何會在這種時候?“此事是父皇主動提及,還是覃侯?”
照理說,覃侯應當不會願意接受自己這種極度麻煩,又豢養男寵的皇家公主才是。
“……是右相。”璎珞說道。
“褚子韌?!”此事與他有何相幹?自家姑娘惹的一堆‘桃花’都沒掃幹淨,居然将視線盯着旁人身上來了。不愧是女主的父親,這一把火還當真是将自己烤了起來。“父皇可當場下旨?”
“沒有,陛下說待皇後娘娘回宮後,再正式賜婚。”璎珞細細回憶着,朝堂傳出來的字字句句。“如今娘娘恐怕已在回宮的路上了。”
這兩年,皇後娘娘為公主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若非公主殿下胡攪蠻纏,用陪伴長公主帶發出家來抵抗,娘娘險些能幹出榜下捉婿之事,甚至連右相的庶子都曾在候選驸馬的名單之中。
況且雖說覃侯乃奸佞之輩,可他這位兒子卻與之不同,天乾十七年探花出身,不但文才風流,武功定然也不弱。周太妃娘娘在世時,也曾滿口誇贊。
“呵~”葉鏡璇譏諷的嗤笑一聲,知道沒有下旨立即松了口氣,蹲下身子将牡丹花旁的兩根雜草撤去,根本不打算再理會這茬事。用慵懶的口吻說道:“母後不會答應的。”
“可是……”皇後娘娘可是一直想将殿下嫁出去的,如今這麼不錯的兒郎擺在面前,又是右相保媒皇上首肯,幾乎已是闆上釘釘。“皇後娘娘好似從未違背過陛下的意思?”
從未違背?不過是她們對前塵往事不了解罷了。葉鏡璇摩挲着手指上的泥土,她相信母後會為了胥甯國的安甯、為了上官家的聲譽、為了百姓安居樂業而選擇犧牲她。可絕不會讓她嫁給覃侯的兒子,并且此事不會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當年若非覃侯聽信佞人之言,按兵不動不予增援,讓上官家兩位将軍腹背受敵,又怎會造成那般慘劇。
此等深仇大恨,母後時時都恨不得嗜其骨血,又怎會同意這門婚事,自然會不了了之。
雖不擔心,卻有些好奇,父皇明知這層關系,居然還會應承此事?若是當真打定主意拿她固權,根本不會等到母後回宮,也不知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此事就當不曾聽過。至于右相……自從左相之位空缺後,他似乎有些肆無忌憚,朝堂之上蹦跶得挺歡的?”
“右相這兩年着實順風順水,難免居高自傲了些。”雖然對他将手伸到長樂宮,璎珞覺得極度不滿,不過也得承認此人的運氣實在是好。
“順風順水、見解獨到。”想着外界對這位右相的評價,葉鏡璇眼眸閃過一絲玩味,冷言道:“這種鬼話,你竟然也信?”
論觀事情的透徹,璎珞就不如綠漪了。
“嗯?”璎珞驚愕着,沒明白公主殿下此言的意思。
葉鏡璇杏眸淺垂,雙唇抿起,淡淡的說道:“……他背後有人。”
而且定是他的至親或至近之人,能随時随地為他出謀劃策。雖然不知是何人,但能斷定絕非簡單人物,否則怎能将一介資質平庸之人扶上相位。
褚子韌是什麼秉性,什麼本事,她能不清楚?什麼疏通河道,什麼退一進一的藩鎮策略,這些東西若是他能想出來的,那自己甘願剜了雙眼,承認自己識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