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詣鐘聲震落枝頭積雪時,檐角懸挂的冰棱正巧墜落在青石闆上。熒裹着绯色羽織蹲在回廊拐角,悄無聲息擡手,凝聚而出的‘水中幻願’,将無意靠近的五條家仆從引向相反方向。
祭典的燈火在百米外明明滅滅,穿着繁複羽織的五條悟面無表情,銀白的睫毛仿佛凍結的雪花。他站在神樂殿前突然轉頭。六眼穿透飄舞的注連繩,遙遙地注視着那個隐藏在梅樹後的金發女孩。
六眼顯示出對方的咒力強度比之前稍微增長了一點,但那點增長幅度實在是太緩慢了。
"悟,在看什麼?"站在旁邊的五條家主察覺到五條悟的走神,微微皺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隻看見梅枝上積着的新雪簌簌落下。
"沒什麼。"五條悟收回目光,語調淡淡,“隻是覺得無聊。”
熒墊着腳貼着牆根溜進後廚時,後頸突然貼上冰涼的金屬。
她卻一點都不怕,笑吟吟地轉過頭。
果不其然,是禅院甚爾。
禅院甚爾眯起眼,示威般将武器抵在她的脖頸處,狩衣下擺還沾着未化盡的雪粒:"隐藏得不錯,可惜對殺氣不夠敏感。"
"因為知道是甚爾叔叔呀。"金發揚起時,發間垂落的金屬制流蘇撞在咒具上,叮當聲裡混着她狡黠的笑意,"快點,不然剛出爐的牡丹餅就要涼了哦?"
男人收刀的動作微微停滞,鐵灰色瞳孔映着女孩鼻尖沾到的淡粉色糖霜。遠處傳來神樂鈴的聲響,穿着紅白巫女服的女仆們捧着神馔走過長廊,熒趁機拿起一個溫熱的紅豆餡餅塞進他嘴裡,自己也動手抓起幾塊餡餅,另一隻手拉住禅院甚爾的手腕:"甚爾叔叔,跟我來。”
她拉着禅院甚爾熟練地繞到另一方側庭的拐角,然後熟練地切換角色,雷光閃過,整個人已經躍至到屋檐上。
女孩張開雙手,燦金色的瞳孔映照着遠方炸開的缤紛煙火,仿若墜落的流星閃爍。
“怎麼樣,特等席觀賞座,私人包場。”
禅院甚爾一雙眼掃過笑意盎然的女孩,哼笑了一聲:“就會這種小聰明。”
子夜的鐘聲驚飛寒鴉,熒點燃線香花火。火星在空中畫出漂亮的弧度,金色軌迹尚未消散,肩膀就被一件寬大的外套蓋上了。帶着硝煙味的外衣隔絕了寒風,熒抓住外衣的一角,歪着頭看向禅院甚爾。
"玩夠了就回去。"男人淡淡地說,熒卻抓住他的手腕,"甚爾叔叔受傷了?"
回答她的是突然炸響的初詣煙花。熒吸了一口氣,手中忽然出現單手劍,她将單手劍豎起放在胸前,似乎有青色的光芒從眼底一閃而過。
圓形的領域自她為中心展開,似有柔軟的蒲公英光芒飄落,甚爾在那一瞬間就感受到了身上猙獰的還在滴血的傷口瞬間凝結愈合,與自身體内升騰起的一大股暖流。并且,他能夠感覺到在這片圓形的青色區域内,間隔性地就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在滋養療愈他的暗傷。
這片圓形的領域持續了大約二十秒左右就消失了。熒看見甚爾肩膀上和胳膊上的傷口都消失不見,她松了口氣。
“熒。”禅院甚爾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是從所未有的嚴肅與微妙的複雜,“不要在别人面前用這個能力。”
懷璧其罪,治愈系能力者無論大小都是咒術界各方勢力垂涎的‘寶物’。禅院甚爾毫不懷疑,如果熒的治愈系能力被發現,她絕對會被禅院家關起來實行強制控制。
“我知道呀,我才不會那麼笨呢。”熒歪了歪頭,笑眯眯地說,“但是,這次是甚爾叔叔。”
禅院甚爾抿了抿唇,有一種陌生的情感在那瞬間占據了他的心髒向外蔓延。他的喉嚨頓了頓,伸手把熒身上那件他的外套又往裡裹了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