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學生發現了異常,扯着嗓子四處叫人,混亂很快波及到了整棟教學樓,還沒回家的學生們争先恐後湧到辦公室前,探長脖子,急着看清發生了什麼事。
祝嬰甯本來蹲在校門口,想等許思睿和班主任交流完一起回家,誰知一擡頭,五樓竟圍滿了人。
她暗道不好,趕緊跳起來,像枚小炮彈般飛速射向樓梯。
許思睿打得正上頭,耳畔忽然聽到一道正義的暴喝:“君子動口不動手!”
不怪他出戲,在這麼緊急的場合裡,忽然竄進一句這麼一本正經的古文,任誰都要先楞會神。而趁着他們愣神的功夫,祝嬰甯左手拽住攝影師,右手拉住許思睿,手腕猛然發力,竟力大無窮地将他們扯開了。
許思睿被她扯得一趔趄,差點又崴到腳,好險他反應快,在重心将要壓到傷腳上時巧妙地将其轉到了正常的那隻腳上。
被她這麼一打岔,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冷掉不少。
架是打不起來了,但許思睿尤在氣頭上,打開她的手,沒好氣地吼:“你有病啊?!”
祝嬰甯并未在意,她擡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出人意料地說:“六點半了,我們得回家了,回去晚了,我阿媽會擔心的。”
然後也不管其他人跟不跟得上自己的思路,拽着許思睿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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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睿在絕食。
衆人意識到這件事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昨天放學後他拒絕食用晚餐,劇組的人隻當他又在鬧少爺脾氣,便由着他去了,誰知第二天早上,他既不願意去上學,也不願意從床上起來吃早餐,任憑劉桂芳勸得嘴角生沫,任憑楊吉軟硬兼施,他也蜷在床角一動不動。
無奈,大家隻好讓祝嬰甯自己先去上學,劇組的人留在家裡,輪番上場勸他冷靜。
有人曉之以情:“許思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們剛來山裡,也覺得特别難受特别不适應,城市生活多好哇,有電腦,有空調,有KFC,山裡啥都沒有,你不喜歡這裡,我們完全能理解。但你要相信,山裡人都很淳樸,隻要你用心和他們交往,就會被他們的純真打動,從而愛上這裡。”
有人動之以理:“你爸媽不讓你回家,不是恨你,也不是害你,是為了你好,你自己想想,你待在這是不是完全想不起網絡遊戲,你的網瘾是不是自動好了?”
聽到這他倒是扯着嘴角冷冷一笑:“确實想不起網絡遊戲,腦子裡光想着怎麼死了。”
“……”
一整天下來,攝制組用盡辦法,也沒能将他勸起來吃口東西。
這種情況延續到第三天的時候,楊吉有點慌了。
許思睿既不吃飯也不喝水,不吃飯好歹還能撐七天,不喝水,三天内就會出問題。想來硬的,強行給他灌點水喝,這小子卻和一頭倔驢似的,誰敢靠近他,他就發瘋亂踢亂打,劇組裡除了兩位女性工作人員,其他人都挨過他的無影腳,有人連眉毛都被他薅下一縷。
楊吉意識到許思睿是想用這種方式逼他們送他回家。
頭疼,頭非常疼。
上一季的幾位纨绔同樣不服管教,但沒人比他難管,大家掙紮兩天,發現自己出不了山,便先後放棄了,隻有他死活不肯屈服,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要回家。
周三晚上,楊吉拉着祝嬰甯,問她能不能想點辦法讓許思睿喝水吃飯。
她為難地摸摸脖子:“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他不聽我的。”
“你們是同齡人,他對你肯定比較沒防備,你想想辦法呗?就當楊叔拜托你了。”
祝嬰甯确實也不想眼睜睜看着許思睿餓死在她們家,雖然他的性格并不讨喜,來到她們這以後,不是嫌棄貶低她們,就是頤指氣使,但是……但是……
她本來想用一些許思睿的優點來說服自己,然而“但是”了半天,也沒“但是”出個所以然,隻能憑借良心勉強點點頭:“好吧,我試試。”
晚上臨睡前,她盤坐在床上,瞧了眼旁邊許思睿的背影——兩天一夜沒吃沒喝,他看起來憔悴不少,躺在床上,連呼吸起伏都比别人弱,乍一看就像一具直挺挺的僵屍——清清嗓子,故意對劉桂芳說:“晚飯吃剩下的饅頭我放在後邊廚房的鐵鍋裡了,明早再蒸來吃。”
劉桂芳不解其意,随口道:“你安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