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和你的未婚夫一起,去把那屋子裡的刑具,挨個體驗一遍呢?”
他冰涼的指尖,抹了下她的臉。
像刀子割過,也仿佛細條的毒蛇,蜿蜒過她的臉頰。
黎頌挺直着背,呼吸有些發抖。
“當然,如果你願意,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足夠配合我們的話,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對方朝她,循循地威逼利誘。
她如實:“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恰好,懂那一個信号而已。”
她平靜地望着對方。
重複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聽小澤冷笑了聲:“什麼都不知道,也敢單槍匹馬的,往這裡跑啊?”
對方似厭惡她的眼神,揪住她的長發。
用着力道,扯過她。一路将她扯到,那間陰森的審訊室門口。
“來,進來。”
黎頌被他扯着,頭皮發疼。
帶點踉跄地,被拉扯間,跟着一路進去。撲鼻而來的血腥味,暗得照不進絲光亮。
可當跨過那道門檻,又産生恐懼,卻又沒那麼害怕。
她摸索過的,那面冰涼石碑。
在模糊的視線中,終究又變回了她所熟悉的……青年的臉龐。
他側臉,仍輪廓分明。
隻是比分别那天,沾了更多的血。眉眼,臉上。還有衣服上,到處都是。
宋逢年聽到了腳步聲。
他眼睫輕動,睜開來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微紅的眼圈上。
對視間,他也像怔然。
沒想到她,真的還會回到這裡。
小澤真顯挾持着她,沒讓她靠近過去。
扳過她的臉:“瞧,這就是,什麼都不說的下場。”
“他以前,得到過那麼多次消息,躲過一次次危機,聽上去可真傳奇——不過如今,落在我們手裡,不出兩日便半死不活了。”
黎頌顫着指尖,看着青年身上的傷痕,試圖踉跄着上前。
又被小澤扼住脖頸,拽了回來。
他凝着,一抹詭異的笑。将金屬槍支,半塞到她手裡:“或者給你個選擇。”
“這裡面,還剩下七枚。”
“你要是全打完……他還活着。我就放你們走,怎麼樣?”
黎頌搖頭,冷着臉。試圖松開手指,想扔掉槍支:“不。”
對方不允。
強行将她的手指,扳了回去,按在上面:“開槍啊,這可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小澤真顯:“不然等下,我主意改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黎頌當然不相信他,這群人習慣出爾反爾。
她擡着眸,和不遠處的青年對視着。想用眼神詢問對方,他是否還好。
他則垂着頭瞧她,扯着唇角,像朝她笑了下,仿佛讓她别擔心。
黎頌也輕抿了下唇角,還沒來得及對他笑。
手腕卻被小澤強硬扣住。
對方拉着她,按下了她的指尖。對準眼前的青年,用力叩響了下去,發出了陰沉的笑聲。
“砰,砰。”
她的笑僵在了一半。
血液有一瞬凝固,冷卻溫度。下意識地閉上眼,不敢去看那景象。
旁邊的惡鬼,對她輕聲呢喃:“睜眼啊,看看。”
她下意識搖頭,沒有勇氣睜眼去看。聽到對方的大笑聲後,眼睫顫抖着,緩緩睜開眼。
對面的青年沒事。
她沒看到痕迹,又去轉眸,看一眼沒冒煙的槍口。
“騙你的,裡面是空包的。”
小澤真顯看到她的神色,像是被取悅到了,抽走了金屬槍支。
“當時宋曼亭的事,就是這樣,你們幫她逃過了審訊。以為我還會,栽在第二次上面?”
眼見着他,還要繼續折磨二人。
手下進來在他耳邊,道了幾句話,似是有新的事要處理。
他吩咐,将黎頌捆了起來,一起扔到裡面,暫時先離開了。
“看着他們,等我回來再審。”
黎頌被長繩捆起了手腳,被一同關在了,黑暗的審訊室裡。靜悄悄着,如死寂的夜。
隻剩下了她和宋逢年二人。
她輕張了下唇,先一步開口:“宋逢年?”
“你……還好嗎?”
黑暗中許久沒人回應她。
黎頌被捆着,往他那邊,一點點挪去:“宋逢年?你還醒着嗎?”
周圍充斥着血腥味,想起方才看到的,一牆的刑具和燒紅的鐵。
她鼻尖,微微一酸。
生怕他沒回應她,是已經失去知覺了,連喊了幾聲:“宋逢年?宋逢年?”
黑暗中她的背,輕抵到了他的背。
青年輕輕應了聲,開口回答道:“我醒着的,沒什麼事。”
“……你别哭。”他重複,“别為我哭。”
他恰好同她背對着背,坐在黑暗中。
粗粝的繩子,有些密不透風地,捆着黎頌的手。她嘗試了好幾次,明明近在咫尺,卻始終觸碰不到他。
“不是讓你走了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他嗓音響起,熟悉散漫的語調。
黎頌方才被小澤恐吓時,沒有吓哭。卻在聽到他的聲音時,輕眨了眼,淚珠就自然地掉落了下來。
“我來這裡……找你啊。”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