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出聲的謝真漸漸蕩開一層笑容,好笑地看着謝翊。
“想殺我嗎?動手啊,我要是不死,遲早把你們的都殺了,面皮剝下來挂在城牆上,骨頭碾碎了灑在路邊,心髒喂狗吃,人頭踢着玩。”
他說這話是平靜如斯,沒有嘶吼沒有癫狂,隻是靜靜地看着謝翊,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更像保證。
謝翊胸膛劇烈欺負,殺意漸起的一瞬間看進謝真平靜的雙眼裡,方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刺痛又漸漸襲來。
恍惚間,曾經好像也有這麼一雙眼睛看着他,隻是與謝真的淡漠不同,那雙眼睛裡寫滿了悲傷。
謝翊心尖一陣抽痛,伴随着腦中的嗡鳴聲,皺緊了眉頭。
慕容蘭驚慌失措地喚着他,急忙叫人去請太醫。
南阿蠻想唱兩句“善惡到頭終有報”,最終在感受到脖子上的冰涼時閉上了嘴巴。
她緊抿着嘴,看着謝真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在謝翊說他沒有這樣的兒子那一刻,南阿蠻清楚地看見謝真微微蜷起的手指,虛握兩下之後又倏地放開。
慕容蘭瞪着謝真,目眦欲裂,含恨開口,“将這兩人給我就地正法,本宮要将他們千刀萬剮。”
話音落地,有侍從開始行動。
與此同時,百裡燼将南阿蠻放開,行至中間,對謝翊道:“且慢。陛下,謝真此人狂悖且性兇惡,本是萬死難以贖罪。可.....”百裡燼猶豫片刻,繼續道:“他與陛下終究存在親緣牽扯,又身負巫族血脈,貿然除去,恐生變故,對陛下娘娘恐不利。”
“今日乃陛下壽辰,按我大靖禮教,為賀帝壽,其日已斷屠宰,更不處分。更何況,臣見陛下今日數次心神恍惚,身體不适,恐也是因謝真而起。”
謝翊手摁在眉心,并未反駁百裡燼的話,聞言冷聲道:“你覺得該如何?”
百裡燼一拱手,直言道:“依臣之見,此等野性難馴性情兇惡之人,送入七殺塔正好去去他的戾氣。七殺塔乃巫族遺物,傳言巫族真神得道之前将世間怨念鎖入塔中,設七位守塔人鎮守每一層。二十年前七殺塔遷至宮中,如今正好做謝真的新囚籠。”
此話一出,謝翊還未表态,慕容蘭便急道:“不可!”
百裡燼疑惑地看向慕容蘭。
慕容蘭一臉的不贊成,“拿下這孽障不易,豈可輕易放過?不親眼看到他死,皇上和本宮怎能早日安心?七殺塔第七層尚有一線生機,若是他逃出,屆時再拿下就更難。”她抓住謝翊的手臂,“皇上,不可啊。”
謝翊抓着龍椅的手越來越用力。
理智告訴他,謝真今日必須死。他不是能被教化的人。
可不知為何,每每想要下令,腦中不該出現的畫面和聲音就會浮現,可他什麼都看不清。
就好像百裡燼說的,貿然除去,恐生變故。
更何況,謝真始終流着謝家的血。他身為皇帝,若親手殺子,天下人該如何評說?
七殺塔兇險,若進去極有可能便是困住一生,對謝真來說,也算一個歸處。
此時在混亂中暈過去被慕容蘭派人一直照顧的謝景悠悠轉醒,一醒來便聽見謝翊下的令。
他急道:“不可啊,父皇,皇兄進去會死的,你真的要這麼狠心嗎父皇?”
謝翊皺眉看向他,茲事體大,慕容蘭忙讓人将謝景帶下去,宮人将謝景拖走時還能聽見謝景竭力反對的聲音。
南阿蠻特意看了下謝真,可他反應平平顯然不在乎謝景,直到謝景被帶走,他也并未給他一個眼神。
沉吟良久,謝翊擡手止住慕容蘭的話,下令,“就按國師說的辦,将他扔進七殺塔,自生自滅吧。”
慕容蘭面色怪異,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謝翊阻止,随後慕容蘭緩緩閉上了眼,不願再多言。
謝真在聽到七殺塔的那瞬間哼出一聲輕笑,無畏無懼,十分從容。
南阿蠻的目光在謝真身上打轉。
七殺塔,這個名字她記得。
書中提過,謝真在裡面九死一生,雖最後破塔而出,但也丢了半條命。
從七殺塔出來之後,謝真輾轉去了一座寺廟,從寺廟出來之後,謝真徹底黑化,開啟了暴君之路。
【目前壽宴劇情已完成,獲得5000功德值,宿主當前功德值4600】
【檢測到關鍵詞“七殺塔”,請宿主與目标一同前往,完成七殺塔劇情可獲得功德值6000。】
南阿蠻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躲不過去的。
百裡燼将南阿蠻的歎息盡收眼底,不知出于何意,竟當起了說客。
“小妖女,你身負神力,雖是謝真同謀,可尚有改過的機會。如今謝真已伏法,你一身力氣實在浪費,若是此刻回頭,留在宮中效力,我或許可以幫你求求情。”
“聰明人,都知道應該怎麼選吧,”
南阿蠻皺眉,好大的臉。
一個兩個都這麼自信嗎?
她動了動脖頸,傳來一陣火辣的刺痛,嘶了一聲,慢慢走到中間。
衆人饒有興緻地看着她的反應,等着看她做何決定。
南阿蠻站在謝真面前居高打量着他,謝真隻是自嘲一笑。
平心而論,他與南阿蠻相處不過月餘,她身份不明,目的不純,兩人雖暫時同一戰線,可說到底,都是他用蠱蟲威脅着她。
生生死死,錦衣榮華,這是世間最簡單明了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