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晗和商景薰正隔着囚室的鐵欄小聲說着話,大門從外面推開的聲響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過去。
長長的甬道裡混亂的腳步聲和一道熟悉蒼老的呵斥怒罵漸行漸近。
商景晗神色略微詫異的看着被扭送進對面囚室的白胡子老者,身上還穿着低調但貴重的紡綢複古襯衫,三白眼森冷,臉色陰沉的轉身坐在了床上。
“疏密官大人怎麼也被送進來了?”商景晗還沒開口,商景薰這個素來口無遮攔的四公主先奇怪道“難不成是這裡有什麼寶貝?一個兩個都搶着來?”
商景晗肉眼可見樞密官的臉黑了個徹底,忍笑低斥:“小薰!”
商景薰說完就有點後悔了,這時候落井下石,這個小心眼的老東西要是比他們早出去,還不一定怎麼使陰招算計她呢。
聽到商景晗的聲音,迅速收聲躺了回去,裝死。
“小薰口無遮攔,冒犯樞密官大人了。”商景晗笑眯眯賠不是“您德高望重,應該不會和小輩計較吧。”
“哼。”樞密官似笑非笑的瞥了商景晗一眼,“大皇子殿下不必試探我,我也不過是個階下囚,倒是大皇子才應該好好考慮,待到十三公主登臨大寶,要如何自處才是。”
商景薰聞言睜開眼,秀眉一蹙,紅唇一抿就要開火。
商景晗溫溫淡淡的笑道:“隻要皇位姓商,誰坐又有什麼要緊?”
左右都是我們商家的東西,你一個外人,管的倒是挺寬。
樞密官笑而不語,“但願咯。”
執政官廢了數十年籌謀,怎麼可能會讓皇位繼續姓商?如今的局面不就是他的好算計?肉都快到嘴邊上,還想那個老狐狸吐出來是不可能的,就算商景拂回來,執政官也不會罷手的。
倒是今天晚上的事情未免太過蹊跷,怎麼會這麼巧,他前腳離開樞密閣,後腳就有人潛入其中盜密,而且他和密使私下會面,執政官和文輔理事還有向皇後怎麼也在那裡?
整件事越想越覺得巧合到有些刻意,難不成是執政官因為他沒有在會議上支持他,所以背地裡陰他一把?
“疏密官大人在位近兩百年,一向兢兢業業,不知是為什麼會被人關在這裡?難道就不怕被人诟病嗎?”商景晗溫和的嗓音淡淡道“況且父皇不在,縱然哪位官員有所不妥,也應該由監察院去負責看管,怎麼會送到這供奉殿來?”
供奉殿自建立以來,隻關押皇室暫時無法定罪的成員,官員和世家犯了錯統一由監察院看管,等待審判廳判罪論罰。
樞密官就算是犯了什麼罪都應該交由監察院,怎麼都不該送到供奉殿。
不管是那裡都說不通的。
之前還沒想到這一點的樞密官後知後覺的被點醒了,先是雲頌澤,而後是皇室,再是他。
皇室無可厚非,但是雲頌澤和他是為什麼好好地不送監察院,而非要送到供奉殿的囚室?
大供奉與執政官關系非常好,好的幾乎能穿一條褲子,要是沒有大供奉在後面撐腰,執政官敢把野心就這麼擺在明面上嗎?
不一定。
細思極恐,所有擋了執政官路的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或死去,或消失,或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他和雲頌澤為什麼不送監察院而被關在供奉殿,還不是因為執政官隻信任大供奉,關在供奉殿,他随時随地想來就來,還不需要請示,不會留下痕迹。
所以他這一次被暗算有沒有可能就是執政官在背後操控,想要将他這塊“絆腳石”挪開呢?
商景晗不動聲色的将樞密官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深藏功與名靠在牆邊不說話了。
樞密官本性多疑,好明哲保身,與野心勃勃的執政官雖然沒有利益沖突,但難保不會有一天因為某個利益共同體而站在一起,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一步到位。
松石綠的溫和眼眸中流淌着算計的精芒,唇角帶笑,目光微微一動掃過相互依靠着坐在另一邊的商景晔和商景昀,兩人不約而同的瑟縮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有些驚恐。
應該快了,按照阿拂的計劃,樞密官都進來了,剩下的執政官和軍部的那幾個人都不夠她玩兒的。
……
身穿一身自然仿生隐身衣的雲頌澤悄無聲息的潛進了樞密官的宅邸,樞密官被抓走之後,家裡的人便人心惶惶,生怕會被牽連受罪。
樞密官的妻子早些年就病故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不成器,各自在外面有住處,唯獨旁支的族人住在西院。
雲頌澤進來的很順利,在暴雨的帶路下避開了所有的人和監控,悄然摸進了樞密官的書房。
從射月的輾轉記錄入手,他不出所料查到了不少東西,這也讓他越發确定十八年前樞密閣那場火與他有着不小的關系,他雙親的事情樞密官很有可能在其中有着不小的功勞。
最有意思的是,楊岚飛查到,當初在金耀座附近被綁架的三名外交官之一,不是别人,正是當今文輔理事。
而且在當年的那件事之後,文輔理事便如同開了竅般,在官場如魚得水,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