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滿含着殺意的目光注視,就算是睡成豬也該醒了。
洛傑睜開眼,對上秦逸臻滿含威脅的目光,溫和俊秀的美人配上那微微紅腫的眼睑和薄唇,有種破碎的美感,不僅毫無威脅力,反而有種撒嬌的既視感。
他神色分外平靜,伸手去摸眼鏡卻摸了個空,輕度近視讓他視線有些許模糊,但并不妨礙什麼,坐起身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被子下秦逸臻的身體,緩聲問:“你還好嗎?”
秦逸臻簡直被氣笑了,“我好不好你看不到嗎?難道不該給我個交代嗎?”
什麼研制的新藥是能打下去瞬間失去意識,一晃就是好幾天的?
洛傑點點頭,避重就輕道:“你就說有效沒效吧,這次易感期你不是沒有以前那麼難受嗎?”
秦逸臻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唇角輕扯,苦澀的情緒難以抑制的侵占了他的感官,聲音輕若浮雪,仿佛風一吹就散了“你把我當什麼?”
不等洛傑回答,秦逸臻就已經轉身重新躺了下去,“滾出我家,把鑰匙留下。”
洛傑始料未及的反應,讓他怔忪在原地,開始思考究竟是哪裡的問題。
被各種實驗和數據充斥的大腦哪裡懂什麼感情的問題,他甚至不能理解商景拂為什麼會靠着雲頌澤的手套扛過漫長的戒斷期。
秦逸臻的經曆讓他外表看似溫和豁達,實則細膩敏感,自厭卑怯,不過所有情緒都壓在心裡,輕易不會被人發現,隻有易感期時才會稍稍漏出些許脆弱。
那樣不堪回首的過去,讓他無時無刻不感覺有人在視奸他,那種毛骨悚然的恐懼如蛆附骨,根本沒辦法向任何人交付信任。
但有人闖進他的世界,看到了他所有的不堪卻并不在意,從而慢慢走近他身邊,能讓他信任的人不多,能夠拿到他家裡備用鑰匙的也隻有四個人。
但是從今天起,要減去一個了。
秦逸臻縮在被子裡,感覺渾身都冷得發抖,将被子全部裹在身上依舊無法緩解的冷,明明易感期都已經過去了,可他卻好像又陷入了死循環。
沒什麼的,他是個alpha,又不會懷孕,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就當是一場噩夢,醒了就好了,他這樣安慰自己。
被羞辱,被踐踏,他挺過了最痛苦的時候,卻折在了他最信任的人手中。
泛白的指節慢慢攥緊被子,汗毛都在顫栗的感覺讓他呼吸困難,身體的疼痛已經感受不到,意識緩慢的下沉,在即将觸及到那片黑暗中之前……
“秦逸臻!”本該離開的人在冥思苦想了五分鐘之後,終于想明白自己究竟是錯在了那裡,想要道歉卻發現藏進被子裡的人呼吸竟然都快沒了!
洛傑簡直被吓得魂飛魄散,一把将人從裹成毛毛蟲的被子裡薅出來,失去意識的青年緊閉着眼睛,臉色慘白,身體在無意識的痙攣發抖。
眼看着嘴角滲出血,他趕緊撬開緊咬的牙關,用手指替代被咬破的舌尖,痛感從手指傳來,他輕“嘶”一聲,随後用力将略顯消瘦的秦逸臻抱緊,将被子拉過來蓋在他身上。
作為兄弟團的禦用醫生,沒人比洛傑更了解秦逸臻的身體情況,隻是洛傑修的醫學裡并不包括心理醫學,一直以來對秦逸臻的心理情況處于知道,但不理解,也沒辦法的程度。
如今因為他的擅作主張,導緻秦逸臻當着他的面發病,洛傑終于意識到秦逸臻究竟病的有多重,一向高傲目下無塵的科研院院長,生平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深入研究過心理醫學。
現在學來不及,但是遇事不決找老大。
洛傑給商景拂撥去通訊,按照時間來算,應該是差不多能從污染區出來了。
但重傷的人沒辦法接電話,洛傑打不通商景拂的通訊,看着明顯已經軀體化的秦逸臻束手無策。
他開始反思起自己來。
秦逸臻和商景拂是他們兄弟團五人中唯二不太健康的人,所以他幾乎一半的時間都在操心兩人的身體狀況和愈演愈烈的易感期。
毫不誇張的說,易感期是alpha每年的劫難也差不多,本身狀況不佳的人再遇上易感期,簡直是要命套餐。
和商景拂易感期過于狂暴而破壞性驚人不同,秦逸臻的易感期就是商景拂的極端,他幾乎無時無刻不想着毀滅自己,每一次易感期都讓人擔驚受怕,怕他把自己給弄死。
商景拂的身體不好不能使用抑制劑,但她已經有了雲頌澤,雖然狂暴不減,為了雲頌澤的安危她也會努力克制自己。
而秦逸臻因為少年時期被人囚禁折辱,打了太多的□□物,身體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一般的抑制劑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那要怎麼辦?總不能每一次都眼睜睜的看着他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發狠把自己給殺了吧?
既然他的自毀傾向來源于清醒時對自己的厭惡和惡心,那不清醒不思考不就不會發生這些?
于是他研制出了強效睡眠針,隻要一針就能保證他四五天不會醒來,且不會傷到大腦。
剛研制出來,恰好趕上秦逸臻的易感期,他一針下去,秦逸臻竟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還拽着他不放。
他也沒想太多,誰知道秦逸臻又是抱又是蹭的,他也是個正常的alpha,怎麼可能會沒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