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腳新娘被這力量踹飛,狠狠摔在隊伍前方的小路上,厚重的棺材闆也迎頭砸下,壓得她起不了身。
劉茵茵敏捷地躲過了飛出來的棺材闆,心如擂鼓地後頭看去。隻見棺材中,有人直挺挺地坐起身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不是虞绛又是誰?
但她的狀态不對勁,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染了墨,沒有一絲焦距,目光死死鎖在前方倒地的新娘身上。
身旁的鬼新郎似想按住她,伸手壓在她肩上試圖讓她躺回去。可虞绛卻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逼得對方脫力松開。
随即,她毫不猶豫跳出棺材,落在新娘面前。
一直小心翼翼不讓自己沾地的新娘,如今狼狽倒在泥濘中,八條腿一觸地就像被抽去了生氣,無力得無法支撐她站起來。
虞绛緩步走近,而變異新娘掙紮着推開棺材闆,眼裡閃過一絲怒意與恥辱,狼狽地用上半身蹭着泥地往後退。
“你朋友……陷入了混亂。”周祺皺眉,推了推眼鏡。
劉茵茵大驚:“什麼意思?”
在棺材蓋飛出去後,顯然他們已經違反了賓客須知,劉茵茵神經緊繃地提防着任何可能的異動。
“她的眼睛像是在夢遊。”周祺若有所思地看着虞绛血紅色的背影。
虞绛輕而易舉地追上了那無力逃竄的新娘,可當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卻仿佛神魂被勾住,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那倒在地上、瑟縮不前的新娘一改姿态,宛如遊魂般猝然欺身而上,反手緊緊摟住了虞绛的腰。
虞绛瞳孔微縮,她的視野與衆人不同。就在剛才,她還身處駛往南山村的大客車上。
虞绛掙脫了六嬸和周圍乘客的束縛,一腳踩上最後一排的座椅,毫不猶豫地撲向那被未知生物踩踏得坑坑窪窪的車頂。
她不知哪來的蠻勁,竟硬生生掀起了車頂的一角。那層鐵皮猛地從後座翹起,連帶着那不明活物被她一腳踹出,跌落在車前的山路上。
那司機一反常态的踩下了刹車,虞绛從掀開的車頂翻了出去,一步步朝那随車頂跌落的影子走去。
砸在地上的,不是巨大的黑影或蜘蛛形怪物,車頂鐵皮碎片下露出了一雙女人的腿。
“你是誰?”虞绛開口問。
女人艱難地推開壓在身上的鐵皮,她衣衫破碎、滿身塵土,擡頭看了她一眼。
隻是這一眼,虞绛卻陡然怔住。
這張臉,與她方才透過透明車門所看到的身影一模一樣。
五官算不上驚豔,卻溫婉柔和,眉眼間透着幾分楚楚可憐的柔弱氣質。
“你是誰?”她又問了一遍,卻無法抑制腦海中浮現出的那個名字——
她是阿鹂。
就在這時,地上的女人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忽然反身抱住了她的腰,神情中帶着近乎絕望的哀求與執念。
“快逃!别進村!原路折返,逃出這座山!”她的聲音沙啞無力,但字字泣血、直擊人心。
“劉錦舟是騙子!這個村子……吃人!”女人眼中浮現出怒火與痛恨,望向虞绛的眼神帶着絕望的渴求。
虞绛的腦海一陣混亂,她突然分不清自己是誰,從哪裡來,又該去向哪裡。
于是她執拗地重複了那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是阿鹂,我是你。”女人輕聲低語,悄然将手臂纏上她的肩,眼神死死鎖住她,“所以你要逃,代我逃出去。”
你是我?
在這句低語中,虞绛心中所有的抗拒與疑問仿佛都被壓了下去幾乎要沉溺在女人破碎的目光裡。
可就在此刻,平靜的黃昏天幕驟然轟響,一道閃電劈空而落,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筆直朝她劈來!
纏附在她身上的身影被雷光吓退,猛地一松。電擊的痛楚瞬間撕裂了虞绛的神經,她的意識劇烈震蕩,卻也因此徹底清醒。
她想起了一切:“我是虞绛。”
電光如潮,一道接一道劈下,虞绛踉跄着脫離那女人的束縛,轉身朝那輛停在原地的大客車沖去。
隔着擋風玻璃,她的目光筆直鎖定客車駕駛座,那位司機身形瘦小,包裹得嚴嚴實實,正與她對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