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李元告訴他,商雲谏一直待在長昭宮,哪裡也未去,商雲鶴這才放下心,叮囑李元派人看緊他。
今日,格外奇怪。
商雲鶴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心虛不定,太安靜了,一直沒有其他人來過。
他回頭看了眼靠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商堯,想不通他在盤算什麼。
楊成顯的事定然會引起朝中震動,與他聯系密切的官員此刻恐怕正惴惴不安。
可商堯卻平靜的讓人猜不透,他似乎不在乎外面發生了什麼。
商雲鶴隻希望,商雲谏可以老老實實待着。
夜色降臨,殿内的燭火燃起,漠然的身影映在窗前。
商堯無意識的敲着手指,眉頭緊縮。
等了許久,終于有人來了。
蕭旭最先走進來,一身血腥,鋒利的目光在見到商堯後才有所收斂。
“陛下,叛賊已全殲滅。”蕭旭徑直走到商堯身邊,俯身道:“朝中大臣也已安撫。”
魏衍緊随其後,卻未上前半步,隻是盯着商堯。
商堯微微點頭,擺擺手,蕭旭立刻俯身退下了,走的時候把魏衍也拽了出去。
商院鶴看向商堯,“父皇?”
商堯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從裡面倒出一個紅色的丹藥,指尖捏着,燭光下晶瑩剔透,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
他轉頭望着窗外,凄凄的月光冷冽冽的撒在窗邊。
許久,商堯眉心微皺,看向他:“還有最後一件事……”
嘴角滲出血絲,他劇烈的咳嗽了一聲,吐出大片血迹。
商雲鶴忙上前,意識到剛剛他吃的丹藥有問題,慌亂道:“怎麼回事?父皇你吃了什麼?”
商堯的身體開始發抖,他從懷裡掏出另一半虎符,握着商雲鶴的手,塞進他的掌心:“以後……靠你自己了……”
一句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商雲鶴低頭看着手中的虎符,沾着血的權力,這意味着……
商堯靠在榻上,臉色蒼白的吓人,和剛剛判若兩人。
他是自己求死。
商雲鶴垂下眼眸,快步走了出去。
“舅舅。”商雲鶴站在殿門口,盯着兩人,身上的血迹格外顯眼。
魏衍臉色煞白,匆忙跑進殿内。
蕭旭還站着未動,他的目光落在商雲鶴手中的虎符上,神色閃過一抹哀傷,又恢複平靜。
走到商雲鶴身前,蕭旭道:“懇請殿下允許末将多留一日,為陛下送行。”
商雲鶴漠然點頭。
“謝殿下。”
商雲鶴擡頭看向沉沉的夜空,一切都結束了。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商雲谏,也隻能與他分享自己的……喜悅?
商雲鶴回頭看了最後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商堯說的對,命運無法抗拒,那就大步向前吧。
長昭宮一如既往,李元見他回來,忙迎上來,瞥見他身上的血迹,吓得臉色都變了:“殿下……這……這……這是怎麼了?”
“沒事。”商雲鶴未做停留,尋找着商雲谏的身影。
商雲谏跪在殿内,垂着頭,一動未動。
商雲鶴把帶血迹的衣衫換掉,示意李元關上殿門。
聽到商雲鶴的腳步聲,他也沒有反應。
直到商雲鶴走到他身前,半蹲下來,歎氣:“跪了多久?”
商雲谏擡頭,眼神陰沉:“皇兄不要會錯意,我不是在認錯。”
“你……”商雲鶴無奈,倔脾氣,“起來吧。”
商雲谏未動,“皇兄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是嗎?”
“是。”
商雲鶴眼神灼灼,期望已久的東西終于落在他的掌心。
商雲谏嘲諷的笑了:“看來,我想要的,永遠得不到了。”
他起身,擡手捂着自己的臉,笑的有些凄涼,曾經說要帶他離開的那個人,被永遠困在了這裡。
“抱歉,打了你。”商雲鶴想起自己的沖動,“還疼嗎?”
商雲谏用一種複雜的神色盯着他,“不疼,皇兄若是多打幾次,我或許會很開心。”
商雲鶴當他又在胡鬧,道:“好了别胡說了,不過,你必須搬出去,這件事沒的商量。”
“明白。”商雲谏沒有在糾纏,過快的接受,令商雲鶴面露疑慮。
他剛要開口,商雲谏打斷了他:“我對皇兄而言還有用,所以才留我在京城,皇兄直說吧,是要動魏家嗎?”
商堯不殺他,是因為讓他成為抹殺楊家的刀。
商雲鶴留下他,又是想除掉誰呢?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明白,事情結束後,你便不能留在京城。”
商雲鶴一絲被揭穿的尴尬都沒有,反而很欣慰,“你可以選擇拒絕,我不會勉強你。”
商雲谏冷聲笑了,他從來都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