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途川彎腰在小溪裡鞠一捧水,打濕他的臉龐和發絲,笑容開朗:“獻歲姑娘今日有什麼打算?我打算往密林深處走一走。”
獻歲坐在陣法裡,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打算回城。”
“是嘛,那不巧了,在下和獻歲姑娘就此分道揚镳了。”百途川拱手作揖,背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獻歲目送着他離開,她當然不會回城。視線轉向碎空鏡,趙隼還在趕路,獻歲讓他歇一歇,他隻說這點路不算什麼。獻歲看看周圍,和寂月境沒什麼不同,不知道河裡有沒有蜜魚。
獻歲走出陣法,聚精會神的看向河裡,清澈見底,除了細弱随水漂流的水草什麼都沒有。
空曠寂寥無風無蟲鳴的密林中,水流聲嘩嘩作響,仿佛占據了人的所有心神,獻歲認真的臉倒映在水中。
斬——
獻歲凝刀回身,揮出一劍,一細長的青蛇差點被攔腰截斷,青蛇變成百途川的模樣,腰間躲避不及被砍到的口子稀裡嘩啦的往外吐血,他卻不顧傷勢依舊結印妄圖罩住獻歲,獻歲揮劍砍破金罩,一腳将百途川踢飛數裡,一路上的草木被盡數壓斷。
百途川還想起身,獻歲踩住他的胸口,把他壓回地上。
百途川原本俊俏的臉上沾上泥土,嘴角挂着鮮血,眼神灰白一瞬又龇牙咧嘴的求饒起來:“姑娘見諒啊,獻歲姑娘,我無父無母,隻有一個年幼的弟弟體弱多病,我們兄弟相依為命,我原是做城外瑜果生意的,近來城中戒嚴,加上那黑霧,城内厭惡城外野食,我生意做不下去,我弟弟實在扛不住了啊。”
“所以我才,我才見您身上的法寶,起了歹念,但我絕對沒有殺人奪寶的意思啊,姑娘饒命啊!”
獻歲眼皮半阖,盯他半響:“兄弟?”
她擡腳,彎腰伸手抵住想要起身的百途川,在他身上按了按,軟的。
獻歲挑眉:“想讓我饒了你還不說實話?”
……
百途川确實叫百途川,是自幼無父無母,被膝下有一兒子的百家收養,後十六歲,再次無父無母,隻剩下百途溪和他相依為命,百途溪小她五歲,她便承擔起了養家的責任,她的原形是青蛇,靠着城外榆樹上難采的瑜果,日子也算過得去,就這樣過了六年,姐弟倆在日複一日的生活中沖淡了父母身亡的痛處,日子漸漸好轉。
沒成想,百途溪十七歲時,被原家的原泾陽給看上,放言,如果有人敢買百途家的瑜果,就相當于跟原家作對,以此,她沒有了收入來源,也沒辦法買藥,百途溪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即使如此,百途溪也不肯妥協,惹惱了原泾陽,直接把他擄走,百途川也遭人驅趕,已經有月餘不見百途溪。
百途川眼淚稀裡嘩啦的的流,她一抹,手上的血和臉上的泥灰混在一起,更髒了。
獻歲無奈,拿出毒鼬皮甩給她。
百途川手忙腳亂的接過,擦完臉又去捂傷口:“嗚嗚嗚,獻姑娘,我真不是故意騙你,我就是想‘借’兩件法寶,賄賂賄賂城門守衛,嗚嗚嗚,男裝去勾引原泾陽那個好男風的狗賊與我弟弟相見而已,嗚嗚嗚……獻姑娘你放過我吧!”
百途川腰間的傷口還在稀裡嘩啦的流血,哭起來倒是中氣十足。
獻歲沒見過這種妖,眼神複雜的看着她,蹲下來拿開她用髒毒鼬皮捂住傷口的手,給她用清水清洗一番,拿出藥粉給她撒上去,還有玄晶果的汁液塗上。
“那你要失望了,我的法寶你‘借’不走,城門昨日有妖染上黑霧,估計會戒嚴,更加難進了。”
獻歲到溪邊清洗沾了藥粉的手。
百途川跟過來,在旁邊探頭看她:“那你不追究我了哦。想進去總有辦法進去的,我和我弟弟相依為命,絕對不能分開!”
“對了,你那藥能不能再給我點啊,我受傷好重呢。”
……
獻歲把藥給她,聽她說有緣再會,看她走遠。
“趙隼,等你來了我們去原家一趟吧。”獻歲撩了下水面,寂月境裡所有妖都自由自在,或許有弱肉強食,但那隻是食物之間的争奪,沒想到境外竟有這般有違妖德的事情,她聽不得,也看不得。
“但還是你解蠱要緊。”
“好,歲歲選的位置很好,原家附近東鹗山便有解蠱所需的東西。”
“更何況,就算引魂蠱發作,不是還有歲歲你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