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唐央央安靜地跟在巴頓身邊,似乎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興趣。
“小姐,”巴頓輕聲喚她,笑容和藹,“你要去什麼地方?如果順路,可以坐我們的船,離得不遠我們都可以送你。”
唐央央愣了一下。
這可怎麼回答…總不能說她不知道要去哪吧?
稍加思索,她抛回了一個問題:“…你們是要回酒莊對嗎?”
“對!”埃澤不知什麼時候蹿了回來,搶在巴頓開口之前,先一步作答,“小姐來我們酒莊做客吧!你的救命之恩,我們還沒好好報答呢!”
不得不說……唐央央有點心動了。
當然不是為了他們的報答,隻不過,她現在确實不知道該去哪。
比起一個人在荒郊野嶺亂跑,還是跟着這三個人比較穩妥。
她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他們對她有天然的好感。
聽他們說話也沒有口音,或許中文就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語,既然如此,不如跟着這幾個外國人,去一個陌生的國度,更方便隐藏自己。
做下這個決定,唐央央含蓄表達:“如果不麻煩的話……”
“不麻煩不麻煩!”埃澤非常高興,“這一定是特别的緣分啊!老爺一定也會歡迎你的!”
“太好了!小姐這麼厲害,回程的路上也不用擔心再遇到危險了!”恩内斯特倒是想得很實際。
唐央央也被他們的好心情感染,笑着點點頭:“都交給我吧!”
巴頓的笑也變得很欣慰。
“還有一個問題,”等三人的目光都彙聚過來,他才緩緩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們名字呢,小姐。”
唐央央一愣,随即笑了。
“央央,”她彎了彎眼睛,“我叫央央。”
※
蹭上了前往鄰國的小船,唐央央在湖中又漂流了好幾個小時,終于上了岸。
似乎是怕她誤會什麼,埃澤湊到她身邊向她解釋:“這條路是通往酒莊的近道,雖然比較險峻,但山上有一間客棧是老闆的熟人開的,回程沒有貨物我們就會從這裡去。”
唐央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恩内斯特又補充一句:“央央小姐放心好了,我們三個人加起來也打不過你的。”
唐央央這才明白了,他們是因為沒走官道,怕她疑心。
不過就像恩内斯特說的,他們打不過她,唐央央絲毫不慌,再說了,她一個身無分文的僵屍,也沒啥能被騙的。
這條山路确實很陡峭,當然隻是對人類而言,他們仨累得氣喘籲籲的時候,唐央央還是那副閑庭信步的模樣,如同飯後消食一般悠閑。
抵達客棧已然是午夜時分了,客棧老闆也确實是熟人,給他們安排的都是上好的客房。
唐央央并沒有困意,可捱不過獨自一人的夜晚太過無聊,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一個陰雨天,很不适合趕路,但顯然三個人都是歸心似箭,詢問了央央的意見之後,匆匆踏上了最後的歸程。
這一路上倒是沒再遇到魔物,隻是山高路滑,他們還是花了小半天,才走出去。
唐央央跟着他們,出了峽谷,便遙遙望見蒙蒙煙雨中一座城堡般的歐式庭院。
巴頓和恩内斯特去将停在岸邊的木舟拖回湖中,留下來的埃澤興奮地跟她介紹:“央央小姐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們晨曦酒莊!”
唐央央點點頭,又愣了一下:“…晨曦酒莊?”
“對啊對啊!”埃澤把她的愣神當作是被這宏偉莊園的氣勢震懾了,自豪地挺了挺胸膛,“整個蒙德最有錢的人住的地方!”
唐央央感覺腦子變得遲緩了,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蒙德?”
“央央小姐還是第一次來蒙德吧!這裡是詩歌與自由的城邦,歡迎所有異鄉人,你一定會喜歡的!”埃澤毫無所覺,還在興緻勃勃地做個向導,“快看!那座山頭上那束光,那就是風神巴巴托斯大人的神像!明天若是天氣好,就可以帶你去看!”
唐央央順着他指的方向,以大概是來自僵屍的極佳視力,在這朦朦胧胧的雨幕中,竟然也無比清晰地看見了他所說的神像。
唐央央震撼了。
這長着翅膀披着鬥篷手捧光球的雌雄莫辯的雙小辮雕塑,不就是她每天都要在遊戲裡薅上幾回的溫迪的七天神像嗎?!!!
原來她穿越的是提瓦特啊?!!!是原神啊?!!!是遊戲世界啊?!!!!
你怎麼不早說——!!!
※
嗒。
金屬質地的短靴踏進淺灘,濺起小小的水花。
浸了水的蘆花支撐不住沉甸甸的頭顱,彎着杆子,花穗垂到水面,又被翠綠的長|槍撥開。
少年纖瘦的身軀緩緩探入蘆葦蕩的深處。
些許的業障殘留,尋常魔物的遺落物。
有靈魂在這裡往生。
——并無異常。
他彎下腰,冰冷的湖水漫過他的手臂,水流輕吻着他的肌膚。
令人平靜,令人心安,令人……懷念。
在更為幽深的湖底,似乎有一點綠光閃爍。而他一眨眼,又仿佛隻是錯覺。
月亮升起來了。
他望了眼身後鬼火幽幽的無妄坡,又望了眼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泊。
少年戴上傩面,抽身離去。
他不該停留。
夜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