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管藥劑,能夠清除你身體裡殘留的術法痕迹。”
唐央央接過試管,晃了晃裡面顔色叵測的可疑液體,看上去實在難以入口。她還在猶豫,手中又被塞了一支試管。
“這一管藥劑,能夠穩固你的靈魂與身體的聯系。”阿貝多簡單解釋道,“我對璃月的方術了解不多,但古籍上說,僵屍是聽從敕令而行動的,我現學了一下,隻要将你的靈魂設置為最高敕令,就不用擔心身體會被其他人控制了。”
唐央央沒聽明白,但大受震撼。
“阿貝多……你果然是天才啊!”她由衷感歎道。
贊美的話語戛然而止,唐央央一擡眼,看見阿貝多轉過身來,手中又多了一支新的試管。
她不禁哀嚎:“還有啊?!”
“最後一支。”阿貝多說,語氣聽起來格外像誘哄小朋友吃藥,“這一支能夠延遲你身體的腐敗,抑制體内魔氣的增長。”
被當作小孩子令唐央央不太高興,她豪爽地将試管一把奪過,剛要展現自己大人的風度一飲而盡,忽然頓住了。
——等會,他剛剛是不是透露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
已到唇邊的試管又放了下來,她睜大了眼睛震驚地望着阿貝多:“…你剛剛說什麼?!”
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阿貝多依然表現得很平靜。
“這些天我對你的身體進行了一系列研究,”他回過身,從桌上層層疊疊的實驗記錄中抽出了一本,遞給她,“有一些不太好的發現。”
唐央央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伸手将記錄本接過來。
根據阿貝多的觀察,在她的靈魂離體的那幾天裡,這具身軀就變得和尋常的屍體一樣,其實是處于一個逐漸腐爛的狀态的。
隻不過這個腐敗的過程極其緩慢,靈魂一旦回歸,她的身體又會迅速恢複如常,甚至心跳、呼吸這些生理系統都會恢複運作,變得跟普通人無異。
但是,在空殼的狀态下,她極易吸引周邊的不幹淨的東西。這種不祥的力量,阿貝多統稱為魔氣,又稱業障、邪祟,也叫——魔神殘渣。
魔氣會加速她的身體腐敗,并始終積攢在體内,不會因為靈魂回歸而逸散。
唐央央傻了。
她将這本實驗記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又将阿貝多寫在最後的結論每個字拆散了再重組,反複在腦中咀嚼消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發問:“那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不是早就死了嗎?”阿貝多反問。
唐央央哽住,剛剛醞釀起來的悲戚感一下被打散了。
她琢磨了一下阿貝多這句話,與實驗記錄最後他的總結,懸着的心又落了下來:“也就是說……我還能活?”
阿貝多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又拿出另一本實驗記錄。
“……你就不能一次性全拿出來嗎?”唐央央有點無語。
差點忘了,阿貝多這家夥也是老謎語人了,有什麼事都說一半藏一半的。
“循序漸進。”阿貝多歪了下頭,示意她自己看。
唐央央沒轍,從他手中接過實驗記錄。
這一本裡專門觀察的……是她的清心?
唐央央驚奇地擡頭望了阿貝多一眼。
這回阿貝多終于不賣關子了,他探出手,取下了别在她腰間的那朵白花,舉至眼前。在他青綠色眼瞳的映襯下,清心的花瓣似乎也變得更加晶瑩剔透了。
“是它,淨化了你周身的魔氣,才沒讓太多的魔氣進入你的身體。”他微微笑道,“否則,你恐怕就不是僵屍,而是喪屍了。”
……不要用這種溫柔的表情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啊!!
阿貝多将清心還給她,叮囑道:“好好保存吧。”
唐央央鄭重地捧過清心,輕輕戳了戳它柔嫩的花蕊,這一次,心境有了些許不同。
其實之前她就猜測這朵清心是不是有特殊的功效,畢竟從棺材裡出來,它是唯一跟在她身邊的物品。不過今天真的從阿貝多口中證實了這一點,唐央央還是有些感慨。
看來“穿越之神”也沒有完全抛棄她嘛,還是有給她留下一個外挂的,她知足了。
“沒想到…”唐央央嘟囔着,“清心清心,還真能清心啊……”
阿貝多說,一開始他發現唐央央的身體會吸引魔氣,卻又莫名其妙消散了大部分,還以為是她的神之眼的功效。
他特意做了對照實驗,将神之眼拿走,魔氣依然會被淨化,他排除了所有可能的選項,最終才将目标鎖定在那朵不起眼的清心上。
“當然,神之眼也是有發揮作用的。”阿貝多又道,“當神之眼在附近的時候,清心會更加‘容光煥發’,淨化魔氣的效率也會高一點。”
他轉過臉來,目光專注地盯着被她系在領間的神之眼:“以及,我很好奇,這顆神之眼,究竟是屬于這具身體,還是你的靈魂呢?”
唐央央又被問住了。
她仔細回想,神之眼第一次出現的時機。
是在晨曦酒莊暈倒的那個時候嗎?她回了一次現實世界,再醒來的時候,神之眼就憑空冒了出來。
不……好像在那之前,她就有一瞬感受過元素的力量。
是墜湖的那一次,她急于追趕原主的靈魂,對驟然出現在手邊的那股力量視而不見,任那點熒光沉入了湖底。
難道那才是她得到神之眼的時機嗎?
靈魂更替,她目送無辜少女的靈魂遠去,真正掌控了新的身軀。又因為神之眼無法丢棄,在她第二次醒來之時,它便自動回到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