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山野點頭,上前單膝跪在田雨面前,伸手擦去他臉頰上的淚水。
“我一定會抓到背後的魔修,讓他血債血償。”
觀山野動作輕柔,田雨垂眸看着觀山野的手指,他的眼淚是裝的,可是觀山野眼裡的心疼,看起來是那麼真實。
田雨沉默地點頭。
江雨蘭看不見生魂,但天羅劍卻會指示方向。生魂速度極快,江雨蘭追到村外,天羅劍卻分出幾道劍影,各自指着不同的方向。看來是生魂越來越多。
看不見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江雨蘭忍不住瑟瑟發抖,有點後悔自己這麼莽撞,在心裡狠狠捶打觀山野。
江雨蘭拔劍對着空氣,天羅劍也蓄勢待發,然而一息之間,天羅劍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在空中前進了半寸,便合成一把,劍尖轉向朝地。
江雨蘭摸不着頭腦,喃喃道:“他們怎麼突然都消失了?”正想離開,眼角餘光撇到樹叢裡有片黑色,又聞到了一點血腥味,連忙過去查看,竟是一個男人。
“生魂消失了。”觀山野道。
田雨已經從地上起來,眼眶紅紅的,将被子蓋住村長。
觀山野道:“阿雨,若是能知道那些被抽去生魂的屍體都去了哪些地方,說不定可以找到方向。”
田雨動作一頓,但還是很懂事地點點頭。“我都聽觀山大哥的。”
觀山野對村長的屍體施術,若是明天屍體自行行走的話,他能夠知道屍體去往何方。
田雨:“等觀山大哥找到大家暴斃的原因,我再好好的安葬爹。”
忽而一陣大風刮過,大門洞開,觀山野眸色一利,雙眼清晰看見幾條遊魂襲入。
天羅劍不在身邊,觀山野卻口念咒語,以指為劍。那幽魂張牙舞爪撲上來,被觀山野像紙片一樣切開。
田雨目瞪口呆。他研究離魂陣時,曾經抓過幾個劍修來研究他們的劍術,普通的仙劍隻能抵擋,是殺不死經過他煉制的生魂的。可是觀山野手中無劍,也能輕易摧毀生魂。
因田雨在此,觀山野生怕這些生魂傷害到田野,因此首選的辦法就是摧毀它們。那些生魂被他撕開,轉瞬消失在空氣中,使他未能探明來源,待江雨蘭和天羅劍回來,事情就好辦些。
魔道之中,有血典、魂典,現在魔修均修習血典,魂典已消失數百年,若不是他領悟天品異術,恐怕連生魂的邊都摸不到。但即便如此,魂典畢竟神秘,牽扯到田雨,他要多加小心。
江雨蘭和天羅劍回來,天羅劍自行回鞘,江雨蘭見村長已死,愧疚不已。自己和師兄兩個靈劍尊的弟子在此,竟然讓一個凡人白白送了性命,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江雨蘭安慰過田雨,觀山野讓江雨蘭守在村長房内,自己則陪着田雨回房。
等田雨縮到被子裡,觀山野仍舊站在床前。
田雨心道,觀山野該不會想……這道貌岸然的家夥,他可是剛剛“喪父”,莫非觀山野覺得此時更有可乘之機?
他露出一副怯怯神情,“觀山大哥,你要在房間裡守着我嗎?”
想不到觀山野竟将手伸進被子下,田雨的臉色都快繃不住了,幾乎想放棄這個身份,另做打算,然而下一刻,觀山野卻隻是捉住他的指尖,稍微用力捏了捏,安撫道:“仍在屋外。”
田雨松口氣,又聽觀山野說:“你若是害怕,我就坐在對面陪着你。”
田雨忙說:“沒事的,觀山大哥,你在門口就好。我知道你在門外,就安心了。”
“好。”他的阿瀾,還很堅強呢。觀山野放開田雨的手,吹滅油燈,走出門去。
屋内一片漆黑,田雨動了動手指,仿佛還能感覺到對方手掌厚重的力量。他閉上眼,聽着門口觀山野的呼吸,竟然真的睡着了。
四更時分,田雨心神猛然清醒,卻并沒有睜開眼睛。因為觀山野正在他的床前。
手指先是在耳邊撫了撫,撥動幾縷散亂的頭發,帶來難耐的酥癢,随後溫熱的觸感落在側頰,拇指在臉頰上輕輕撫過,有一瞬間力道稍重,讓他感到劍繭粗粝,可多數時候,是那麼珍而重之的溫柔。
!!!
觀山野!
田雨心中巨震,卻不知自己為何,沒有出手打傷觀山野,隻是僵着全身,連呼吸都弱了幾分,想着若是觀山野再得寸進尺,他定要将觀山野碎屍萬段……
然而觀山野隻是這麼撫着他的臉,靜默着,過一會兒,又默默離開。
觀山野離開後,田雨睜開眼,眼神閃爍像受驚的鹿,慢慢擡手捂住了臉,好像那裡還停留着男人掌心的灼熱。
觀山野,你到底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