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瀾整張臉紅得不像話,拔腿就往窗外奔去。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甚至沒有選擇遠處的大門,而是選擇了距離最近的寬大的落地窗。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栖瀾撞破了落地窗,消失在圖書館十來米高的夜空中。
觀山野後腳趕到窗前,先是往天上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栖瀾飛走的背影。
他的表情瞬間凝滞,又往下面看了一眼,隻見栖瀾跌在大大小小不規則的玻璃碎片中,抱着腳發出一聲哀嚎。
圖書館的警報響起,響徹夜空。
觀山野順着牆外的金屬管道滑下地面,單膝跪在栖瀾身邊,去探他的小腿。
栖瀾大叫一聲,“你别碰我!”
觀山野絲毫不能理解他的行為邏輯,“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飛?”
栖瀾惡狠狠瞪了觀山野一眼,他怎麼好意思說,他忘記了自己會飛。最後隻憋出來三個字:“都怪你!”
觀山野沉默片刻,開口道:“我送你去醫務室。”
栖瀾狠狠喘了兩口氣,“不用了。”
保衛員和樓上的一對小情侶已經下樓來,又來了一群保衛處的人,栖瀾躺的這片草坪瞬間燈火通明。
保衛員瞬間感到絕望。搞這一出,他想幫他們瞞也瞞不下去了。
除了觀山野,草地上出現了四個絕望的蟲。
無一例外受到了懲罰。
觀山野被罰兩個月工資,黑觸角、A級雄蟲跟栖瀾都被關了禁閉。
栖瀾是傷員,在自己的宿舍裡就地禁閉。
栖瀾憤憤不平:“憑什麼你就不用被關禁閉,罰點錢了事。”
觀山野實話實說:“因為我是教官。”
權力面前,沒有平等。
S級與A級、B級,雌蟲與雄蟲,教官與學生,天然就存在着高低之分。
栖瀾恨不得一口把觀山野咬死。
他摔下去的時候已經反應過來,觀山野隻是為了把不純潔交往的事情坐實,來掩蓋兩人盜竊的事實。可是想起那一刻對方柔軟的嘴唇,還是感到一陣心悸。
“啧,你能不能輕點?”
觀山野擡頭看了一眼栖瀾,放松了手上的力度,調整好輪椅的角度。
栖瀾光潔的小腿此時纏滿了紗布,夾着兩片鋼闆。
他骨折了。
這個白色的房間連主人也成了傷員,但觀山野的存在卻引起了栖瀾的叽叽喳喳,顯得沒有之前那麼毫無生氣。
浴室的大門向兩側滑開,觀山野将輪椅推了進去。
栖瀾最愛惜自己的翅膀,每天都要用流水清洗,現在坐上了輪椅,不能自個兒去洗了。
他的翅膀通常垂在背後,乖巧收攏在一起,此時向兩邊張開,四隻翅膀邊緣圓鈍,長而透明,繁複而有規則的翅脈流光溢彩。
觀山野将白色的浴巾圍在栖瀾下半身,手裡拿着噴壺,把水從栖瀾的翅膀根部噴下去。
跟澆花似的。
觀山野突然輕笑出聲。
觀山瀾還是一株星光三枝九葉草的時候,他也給他澆過水,不過那個時候是拿着長嘴的壺。
“笑什麼啊。”栖瀾的翅膀震了震,水珠順着翅膀滑落下去。
觀山野不笑了。
栖瀾背上皮膚也沾了一點水,觀山野用毛巾輕輕拭去,推着栖瀾出去。
“渴了,給我倒杯水去。”栖瀾毫不客氣地指揮。
觀山野拿了一杯熱水過來,栖瀾卻指着桌面,“放那兒吧,我等會兒再喝。”
觀山野走向栖瀾的腳步一頓,轉身将水放在桌上。“你現在不能出去,有沒有什麼東西想要的?”
栖瀾滿不在乎道:“有吃有喝就行了。”
“好,明天我會帶飯過來的。”
栖瀾被關了禁閉,收斂不少。
觀山野幾次夜裡視察,都發現他乖乖在屋裡睡覺,放松了戒心。
栖瀾養傷期間,觀山野終于摸進中央研究室,找到了一本書。
栖瀾的腿快好了,觀山野有幾天沒去栖瀾那邊,讀完了整本蟲族秘典。
數百年前,超S級雄蟲曾經大行其道。
雌蟲當中,鮮有超S級的存在,無法與超S級雄蟲抗衡。
超S級雄蟲擁有極緻的精神力,可以批量疏導雌蟲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達到洗腦效果,甚至可以将精神力實質化。
雄蟲是聯邦的實際掌控者,雌蟲淪為附庸,就像如今集群學校裡的雄蟲一樣,被随意指派給那時的雄蟲。
然而那時雌蟲的生活環境,可比如今的雄蟲惡劣的多。
如今雄蟲至少還有法律保護,雌蟲也有一部分對雄蟲溫柔。可那時候的雌蟲卻生活在地獄之中,虐打、殘殺、性壓迫,都是家常便飯。
這兩個群體,誰掌握話語權,誰便是壓迫者。
超S級便是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