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瀾的機甲在飓風當中終于完全崩裂。觀山野瞬間來到他身邊,将他接進手裡,打開防護罩。
這時栖瀾才發現,觀山野的機甲也已經千瘡百孔,好像被千萬年的流水和狂風腐蝕。
觀山野單手持重劍,沖向怪物。
怪物用來抵擋的觸手一節一節落下,消失在亂流之中,身體也變成血肉模糊的碎塊。
栖瀾坐在機甲的手裡,透過防護罩看着外面的場景,仿佛又看到了赫卡軍校中觀山野舞劍的模樣。
他永遠那樣冷靜,每一劍劈下都舉重若輕,劈開面前的一切障礙。
這一幕過分熟悉,好像他曾千百年看着他舞劍。
觀山野收回劍,在亂流中穿行,精神力鋪天蓋地延伸出去,找到了半顆星球。
他帶栖瀾來到星球上,這裡可以躲開那些風和隕石。
栖瀾被放到地上,觀山野也從駕駛艙中出來。
栖瀾:“觀山野!”
他心裡暖流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斷湧出。
觀山野想擡起手拍拍栖瀾的頭頂,理一理他鬓邊雜亂的頭發,然後開口叫他一聲。
然而血液不斷從嘴裡湧出。
觀山野有點愧疚,看見栖瀾原本驚喜而濕潤的目光逐漸變成驚恐。
阿瀾……
觀山野倒了下去。
“觀山野!”栖瀾驚恐大叫,上前抱住觀山野倒下的身軀。
“觀山野,觀山野,你怎麼了?”
他用手慌忙擦着觀山野嘴裡不斷湧出的鮮血,等那鮮血停止流出,觀山野胸前、頸部、下半張臉已經全是血液。
栖瀾輕輕拍了拍觀山野的側臉,又叫他的名字。
觀山野始終不回應他。
“觀山野。”
栖瀾看着這荒蕪的半顆星球,看周圍沉寂的塵土。
黑漆漆的天空仿佛要壓倒這世上的一切。
他眼角落下淚來。
“有沒有人來呀?”
可是觀山野聽不見,于是沒有人會回應他的眼淚。
星空亂流中沒有時間,隻有不斷呼嘯的飓風和黑暗,無盡的黑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栖瀾在觀山野身邊躺下來,側身看着觀山野。
他百無聊賴地用手輕輕戳觀山野的睫毛,有時用手指劃撥那高挺的鼻梁。
可是他不敢去碰觀山野的嘴,害怕那張嘴裡又湧出血液。
然後他閉上眼,随後一直閉着眼。
他隻能等待,好像曾經千百年等待,等待着同一個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黑暗當中有了第一縷光線。
栖瀾半夢半醒睜開眼,看見一隻熟悉的星艦。
救援來了。
繭中誕生了新異形怪物的情況已經上報到軍部,氣氛比上次更加凝重。
會議廳當中彌漫着一種冰冷的沉默,元帥兩手交疊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思考什麼,然而隻有淘特上将敢說出來。
淘特上将臉色嚴肅:“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的星土已經淪陷一半以上。那種怪物,誰有信心可以殺死?”
“元帥,不能再猶豫了。”
恐懼萦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恐懼,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
他們恐懼異形,恐懼星土淪陷,恐懼蟲族滅亡。
然而他們也恐懼超S級雄蟲統治的時光。
沒有人願意回到過去。
元帥:“大家有什麼看法?”
沒有人站出來同意,也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他們希望有人做出決定,卻誰都不想去做那個人。
窒息的沉默當中,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無數呐喊。
那聲音越來越大,每個人都無法忽視,那聲音似乎要震動整個世界。
“怎麼回事?”
元帥冷着臉說。
守衛軍部的準将來到室内,說道:“元帥……”
他頓了頓。
元帥催促道:“說。”
準将于是繼續說道:“元帥,恐怕輪不到我們做決定了。”
鋪天蓋地的陰影包圍了軍部,日光已經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