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孔英在天字号雅間的大床上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下床時沒看清路,險些踩到睡在地上的樓修生。
昨晚她想和樓修生一起睡,自己剛躺下去對方就彈起來了,紅着臉說什麼進展太快了,抱着被子就要去打地鋪。
孔英看着不遠處的橫榻摸不着頭腦,但當時困極了,隻當睡地上是對方的愛好,于是擺擺手也不多幹預,埋頭呼呼大睡。留下樓修生看着她一秒入睡的神技滿頭黑線。
天方破曉,孔英噔噔噔跑到酒樓後院,氣沉丹田開始練早功。
勾、沖、挑、退、打、踢!一套絲滑招式下來,孔英紮穩馬步,吐出一口濁氣,卸下力道高高興興準備去用早膳,一扭頭就見到在庭院下獨立、不知看了她多久的樓修生。
“早啊,你什麼時候醒的?”
樓修生柔聲道:“你出門的時候就醒了。”
孔英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下次動作輕點。”樓修生搖搖頭說無妨。
用早膳時孔英才發現荷包見底,要了些鹹菜白粥,不敢去看小弟的眼睛,擔心對方看出自己這個老大是打腫臉充胖子,裝作雲淡風輕,說早上要清淡飲食。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她這輩子何時如此窘迫過,隻恨當初出走時拿的銀錢不夠多。
就着鹹菜配粥,趁樓修生離開的間隙,孔英抓住跑堂的夥計問何處可做活。
夥計頓時警惕地看向她,以為孔英要來和自己搶飯碗,尴尬地笑了一聲:“您這樣的貴人怎麼會看得上酒樓裡的粗活呢,”見孔英身形魁梧是個練家子,又道,“您不如去鎮上衙門看看。那兒最近缺人手,山上賊匪多了不少嘞!”
孔英眼睛一亮,贊賞地給夥計打賞了個銅闆。夥計想她住着天字号還如此摳門,心裡嫌少,面上依舊笑得谄媚:“謝過客官。”
正好樓修生回來,見此情景疑惑道:“怎麼了?”
孔英不願說出真相,道:“沒什麼,老大我心情好,随便給他撒點小錢。”
年紀不大卻豪氣十足的樣子,惹得樓修生暗自好笑,心想果然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沒有男男女女的意識倒也正常。
打定主意,将白粥喝得一幹二淨後,孔英擦擦嘴巴,說自己今日有要事需做,讓樓修生街上随處逛逛,想買便買不用拘着。交代完後動身直奔衙門。
到了一看,隻見衙門門庭冷落,露出蕭瑟破敗之感,孔英心裡打鼓,懷疑衙門是否真能發出工錢。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
衙門前有塊木牌,上面貼了幾張因風吹日曬而殘破的懸賞單。孔英粗粗看過,徑直揭了金額最高的一張,走進衙門喊:
“衙門的官在哪裡?”
連喊幾聲無人應答,才有個衣衫不整看上去剛起床的年輕小夥急急出來,将頭上帽子擺正,嚴肅道:“何人在此喧嘩?”
孔英見對方看上不不太靠譜,但也沒别人可問,便道:“我來接懸賞,有何流程要走?”說着将懸賞單展示給他看。
王行之看清懸賞上的内容,上下打量了孔英一番:“你單槍匹馬一個小姑娘,要接剿匪的懸賞?”
孔英見他不信,挽起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打出幾個自認威懾力十足的招式,末了自信一笑:“如何?”
王行之看得發愣,還是勸道:“我信你有真材實料,但山上匪徒可比你兇殘得多。你還是速速回家去,别叫家中親眷擔憂。”
孔英急了:“你别管這麼多,隻說要如何我才能拿到賞金。”
眼前的小姑娘面容稚嫩天真,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王行之歎了口氣:“隻要你能取來山寨老大的項上人頭,衙門不僅會給你賞金,還會給你封個‘剿匪英雄’的頭銜。
“但小姑娘你聽我一句勸,那山匪原本也是衙門捕快,後來落草為寇可是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呀,搶劫了不知多少個過路的商旅……”
孔英得了準話,鬥志昂揚便往山上跑,徒留下王行之在原地喋喋不休。
越往山上走,四周環境越顯荒涼陰森,時不時有走獸在叢林間亂竄,驚起撲棱翅膀的飛鳥。四月微涼的春風吹在人身上,孔英起了雞皮疙撒,雙手環胸摩挲幾下取暖,邁着大踏步往前。
行至一處分岔路口,孔英正糾結要往左還是往右,叢林間突然蹿出個蒙面大漢,吼道:“呔,此路是……”
“此路是你開,此樹是你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财?”孔英頭一回遭攔路搶劫,仿佛來到話本中的場景,脫口而出接下大漢的話。
大漢的台詞被搶,一時啞口,隻好威脅地揮了揮手中大刀:“你既然知道,就乖乖地把錢财雙手奉上,免得還要吃苦頭。”
孔英興奮地瞪大雙眼,大漢被她盯得渾身一顫,莫名覺得背後發涼,而之後發生的事也驗證了他的直覺。
“嗷嗷!女俠饒命,我的手要脫臼啦!”
大漢被揍得滿地找牙,丢掉刀柄痛哭流涕,跪地向孔英求饒。
孔英無意和一個小喽啰浪費時間,一腳踹上大漢的胸膛,問道:“你們老大在何處?帶我去找他。”大漢慫慫應下,邊默默流淚邊在前方領路。
哪裡來的怪力肌肉女,打得他好疼啊嗚嗚嗚。
不管大漢心底活動如何,孔英滿腔剿匪拿賞金的激動,提前開始打算拿到賞金之後要怎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