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句話,孔英直接找到老鸨,開門見山說要替清姿娘子贖身。老鸨眼神閃爍,沒有一口回絕:“清姿娘子可是咱們添香閣的無價之寶呢,貴人可想好了?”
“你隻管開個價。”
“五百兩黃金!”
這可真是個天價。
見孔英揮袖而走的背影,老鸨一向挂在臉上的笑容落下來,轉身去了安弄溪的别院。一進門就見安弄溪魂不守舍的樣子,連平日不離手的琵琶也放在了旁邊。
“還等着呢,人家一聽要一千兩黃金就走啦!”
安弄溪面上毫無波瀾,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老鸨坐到她身邊苦口婆心:“這麼多年,我也算看着你長大。你若是不想繼續在添香閣待,不選甘複也就算了,為何之前不跟着之前那個白面書生走呢?
“如今這個,看上去都還是得靠家裡養着的女娃娃,估計就是一時興起來咱們這尋個新鮮,你還真信她能幫你?”
老鸨在風月場所識人無數,孔英那種堪稱拙劣的僞裝如何能躲過她的眼睛。不過嘛來者皆是客,人家都扮男裝了,老鸨總不可能去打人家的臉,便充愣裝沒看出來。
老鸨見安弄溪不說話,當她還記挂着先前的事:“你也别怪我,我是欠了甯秋水人情要照顧你,但我得罪不起甘家。
“我不也提前跟你通過氣嗎,所謂梳攏隻是做戲,最後不管是誰進了房間,聞了迷香立馬就昏,壓根動不了你一根手指。隻不過就是委屈你抛頭露面一回,但咱添香閣就是幹這個的呀!”
安弄溪拂開老鸨想握上她的手,老鸨一愣,聽見她語氣淡淡:
“我沒怪你,我隻是不甘心。”
在添香閣沉沉浮浮這麼些年,安弄溪哪裡還有什麼傲骨。她本想借着梳攏攀高枝跳出這方天地,沒想到被孔英截胡,出走的最後希望也破滅了。
拒絕甘複,是因為安弄溪看穿甘複是個沒什麼出息的酒囊飯桶,一旦将自己娶回家,新鮮感不再,自己就要不知道被丢到哪個角落自生自滅。
至于那個白面書生……算她勉強還有最後一絲良知,不想毀了對方的前途吧。
老鸨看着眼前人淡漠的神情,明明自己比安弄溪多活了許多年,卻覺得越來越看不懂她的盤算。
此時另一邊,孔英離開當然不是嫌老鸨出價太高。雖說她錢确實不夠,可是既然已經答應安弄溪要帶她脫離苦海,自己怎能失言?
匆匆離開隻是為了想辦法再去搞點錢。
一想到這孔英就忍不住唉聲歎氣,她在護國公府的時候哪裡有這麼拮據,這才剛過了幾天好日子要得為三分錢兩發愁。
或許這是想要成為救世濟民的必經之路吧。
可她思來想去,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從要去哪裡搞來這五百兩黃金,這真是把她和樓修生兩個人賣了都不夠。
對了!她可以去問問小弟有何法子,總不能遇到什麼事情都是她這個老大沖鋒陷陣。
打定主意孔英就跑回客棧找樓修生,見對方安安穩穩躺在床上小憩,心中更是不平,直接将睡夢中的樓修生搖醒:“起來,老大我有事要問你。”
被迫中斷與周公相會的樓修生睡眼惺忪聽她說了前因後果,大驚,第一句話便是:
“你今日又去添香閣了?!”
孔英理直氣壯:“是又怎樣?你别管這些,快幫我想想要如何救清姿娘子。”
樓修生冷笑:“你作何要趟這渾水?一個與你無瓜葛的女子也值得你費心費力,你還真是替她着想。
“依我看,這老鸨根本不想放那什麼娘子走,存心為難你罷了。你知道五百兩黃金有多少嗎?都能買下整座添香閣了。她也真是敢叫價,倒不如去搶。你就算……”
樓修生上下嘴皮子一碰,叽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孔英聽不進去。
盤旋在她腦子裡的隻有四個字:不如去搶。
孔英一拍手掌,頗為贊賞地拍了拍樓修生的肩膀,怒贊:“真是個好主意!收你當小弟真是不虧!”
她說罷,來如風去如風地走了,徒留樓修生在原地風中淩亂,擰着眉頭回憶自己到底提了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