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店家備好香料還得一日,孔英閑來無事就避免在客棧待着。
她總覺得樓修生和安弄溪之間的氣氛很怪,兩人在一起不說話但也不吵架,孔英和樓修生或者孔英和安弄溪在一起也沒人吵架。偏偏就是三人都處在一塊兒了就能吵起來。
孔英聽得腦袋疼,一抓住機會就往外邊跑。
又走到了煙塵鋪。她實在是喜歡這裡的氣味,原本下雨之後沉悶的氣息也變得纏綿。
虞魚正在青灰色的镂空香爐裡填香料,紅木桌上擺着水汽氤氲的青白釉瓷杯,聽到響聲見是孔英,認出對方是昨日來找自己買香而未得的小姑娘。
“虞老闆,今天早上我看見你門口站着個人呢!”孔英将早晨見到的場景描述給對方聽。
虞魚放下香勺笑道:“那是我遠道而來的友人。”
孔英好奇:“我聽說老闆是一年前來這的,您原本是哪裡人呀?”
虞魚答道:“我是七賢郡人,或你不曾聽過。”
孔英似乎知道這個地方,細細回想後恍然大悟:“七賢郡?我以前在京城還見過一個從七賢郡來的人呢,那人武藝高超,連帶着讓我以為七賢郡全是武林豪傑。”
虞魚見孔英有心和她閑聊,正巧自己也心神難定,索性拿出幾個青花瓷杯倒上新茶,招呼對方坐下聊,喝一口水,狀似無意道:
“那人長什麼樣?七賢郡不大,或許我還認識。”
孔英努力回想:“我見那人已經是前年,樣子有些忘卻,隻記得那人用得一手好軟劍,打到身上可疼!”
虞魚驚訝:“他打你嗎?”
“不是不是,”孔英連忙解釋,“我們當時在擂台上,拳腳功夫實在難分勝負,不得已用上兵器。我的短劍使得不好,挨幾下打也難免。”
虞魚愣住:“擂台……?”
“是,當時可多武林豪傑在擂台上切磋武藝了,勝者還能拿到護國公府的獎賞。”孔英有心掩飾自己的身份,便将自己也說作是去比武的武林人士。
虞魚思緒翻飛,手中瓷杯舉起又落下。孔英看得奇怪,問道:“虞老闆認識這人?”
“……那人約莫多少年紀?”
這個孔英倒是記得:“想是快到而立之年。那人一開始還不願和我比試,說是不欺負孩子,但被我一腳踹出三米遠!”
虞魚開始懷疑孔英所說的到底是不是溫明。武器、年紀都對得上,隻是自己印象裡的溫明,怎麼會和眼前年歲不大的人難分高低呢。
她表情一言難盡:“他最後可有拿到獎賞?”
孔英點點頭:“那人拿上軟劍之後簡直一夫當關,上去挑戰的人都敗下陣來。他最後拒絕賞錢,隻拿走了菩薩膏。”
虞魚下意識發問:“這菩薩膏是做什麼用的?”
孔英撓撓腦袋:“好像是個治療内傷的神藥,當初是是别人送給我……我崇敬的護國公三小姐的生辰禮,但三小姐畢竟用不上,就拿來做擂台的彩頭。”
她剛解釋完,卻見虞魚呆滞在原地惘然若失。孔英搖搖手掌引她回神,對方臉上蒼白,表情似哭似笑。
“姑娘恕我無禮,我有要事得先離開。下次你若想調香,可直接來找我。”
孔英被客氣地送出門,見虞魚匆匆離開的背影,還是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虞老闆答應她調香了欸!不用排隊半年,孔英表示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可惜人的運氣總是恒定的,此處多一分,那處便少一分。
這不,大益郡的追兵殺到了绮香鎮。
“都不許走,一個一個接受檢查!”領頭的居然還是那個棕褐色皮膚的侍衛。
他此時表情陰郁,自從那天放走了孔英三人後被長官好一頓臭罵,直說他放走了最大嫌疑人。其實侍衛想不明白,不過就是郡守府失竊後,恰巧有人拿出一大筆錢為清姿娘子贖身而已,怎麼就斷定她是最大嫌疑人了呢?
孔英見前方人群聚集,正想上去看看熱鬧,猛然看見熟悉的侍衛,暗道不妙。起初還心懷僥幸,直到見了侍衛手裡拿着安弄溪的畫像,直呼糟糕,趁着人多眼雜偷偷溜回客棧。
“大益郡的侍衛正拿着弄溪的畫像盤查呢,咱們快走。”
樓修生問:“之前定下的香料不要了?”
孔英“哎呦”一聲,才想起來這茬,滿臉心疼道:“算了,天涯何處無芳香,等風頭過去再來拿吧。”
安弄溪手上幫着收拾,心裡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她之前還愁沒機會順理成章地離開孔英,現在正好借這個理由獨自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