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找聯系人的動作簡直熟練,像是翻查過上百上千次的熟練。
傅斯聿報了一串電話号碼和備注與他确認,“是他嗎?”
沒等雲筝回神,男人已經撥通了電話,替他和“房東”說明情況。
男人嗓音低沉斯文,光憑談吐便能判斷出對方是教養和出生極好的家庭。
溫潤又周到有禮。
雲筝愣怔半刻,随後有些不自在地垂眸。
傅斯聿好像真的變了很多,雖然看不見,但是真的溫柔很多。
和從前那種控制欲強、極少放權的家長形象不一樣了。
雲筝還記得上高中時,如果晚上他和同學在社交軟件上多聊一會兒天,隔天對方就會苦着臉朝他控訴,為什麼要删掉自己。
自己第一時間迷茫否認,但是掏出手機一查,聯系列表怎麼都搜不到人。
對方幾乎一秒判定,“你被盜号了!”
但是盜号總不可能隻删掉一個人,兩人盤查半天,昨晚确實是有人登錄了雲筝賬号。
雲筝隐約猜到是誰,恍然大悟,“可能是我哥哥,他知道我的密碼的。”
同學十分不開心,“兄弟之間怎麼能互相登錄對方賬号呢,萬一你談了女朋友呢,你和女朋友聊天全被他看光了,你不尴尬嗎?”
最後雲筝女朋友沒談過,認識的朋友倒是一個個被傅斯聿删掉。
他紅着眼睛非常傷心。
傅斯聿那時候已經完成充當家長的身份,心腸冷硬得表示,如果再讓他發現晚上和同學聊天,他要找老師聊一聊轉班的問題。
雲筝被他一句話吓得眼淚直流,再委屈也隻是咬嘴巴不敢說話。
直到現在,雲筝幾乎都不怎麼習慣用手機跟人聊天。
傅斯聿和房東的通話十分簡短,兩方溝通效率極高。
房東在聽完解釋後,毫無猶豫答應,兩人最後還互相說了幾句客套祝福的話。
既然房東同意,那雲筝也沒什麼顧慮。
他安安心心“領着”傅斯聿進家門。
房子是智能鎖,傅斯聿牽着雲筝的手解鎖。
室内裝修簡約,布局簡單,兩室一廳,家用電器一應俱全,還附帶小陽台可以晾洗衣服。
他住在主卧,空着一件客房,兩個房間面積都不大,但是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可惜雲筝現在看不清,不能一一為傅斯聿介紹。
視力受阻,失去盲杖,在自己家他都不能行走自如了。
雲筝安安靜靜地坐在軟墊沙發上,掌心攥着盲杖,低垂頭。
室内開了暖氣,他的羽絨服一早脫下,現在隻穿了一件圓領米色毛衣,因為住院生病,本就清瘦的身形,現在更是皮肉貼骨,薄瘦得像張輕飄飄的紙片。
客廳左側陽台處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急流水柱沖擊塑料盆,發出不小的噪音。
雲筝發呆的思緒蓦然中斷,他疑惑偏頭,朝向動靜發出的方向問,“斯聿哥哥你在幹什麼?”
傅斯聿顯得很平靜,他盯着塑料淺盆不斷積聚的水,“洗衣服。”
“洗衣服?”雲筝蹙了蹙眉頭,呆怔一秒。
突然電光火石之間,他猛地想起自己進醫院前一晚,随手丢在陽台洗手池裡的髒衣服,其中唯一的塑料盆裡,放着他穿過的...内褲!
少年握着盲杖,一路啪啪嗒嗒幾乎是有些慌張地跑過來,看不見方向,全憑直覺,膝蓋碰着茶幾,跌跌撞撞差點摔倒。
好在前方有人穩穩扶住他,傅斯聿雙臂一攬,穿過雲筝肋下,力道不輕不重,嗓音略沉,“跑什麼。”
雲筝臉皮薄,不知名的羞恥從耳後根絲絲蔓延,要說的話燙嘴,他幾乎快捋不直舌頭,“陽台衣服...不麻煩哥哥,你别洗...!”
傅斯聿這會兒十分體貼,“可是筝筝衣服髒了。”
“筝筝知道的,我有潔癖。髒衣服放在那兒我會難受的。你想讓我難受嗎?”傅斯聿壓低聲煞有介事找理由。
男人語氣溫柔,不似作僞。
“真的?”雲筝簡直臊得慌,說話時幾乎要抽噎。
“當然。”傅斯聿扮演文良兄長的能力簡直爐火純青,雲筝很容易繞進對方的邏輯。
男人低聲半哄半誘的,雲筝幾乎快相信他的說辭,二十三歲的男人出于潔癖,幫另一個成年男性洗内褲。
直到耳熟的心聲突兀響起——
【寶寶内褲好軟。】
【黃色的小短褲,穿了很久嗎,能看出鼓鼓的形狀。】
【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