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市度過三月倒春寒,一年裡最冷的天氣終于結束,天空開始懶洋洋放晴,雖然沒暖和多少,但比起陰沉沉的回南天要好很多了。
雲筝接近兩周沒出現在學校,大學同學發覺不對勁開始一個個聯系他特地打電話問候。
同班或隔壁班的同學,邀請他提前進實驗組的物院教授,還有志願者社團的社長。
傅斯聿不知什麼時候在陽台上布置一套小桌椅,椅子很舒服,意外地貼合雲筝身體,椅背輕微下躺的弧度,不至于完全平躺,很适合休息。
他躺在小陽台上曬着不算暖和的陽光,和不斷打電話過來的同學交流。
傅斯聿幫他把水果放在茶幾上後忙着在客廳工作。
雲筝在陽台上偶爾能聽見電腦鍵盤和鼠标的清脆敲擊聲。
傅斯聿真的很忙,事無巨細照顧他的間隙中穿插着各種工作電話、處理工作。
雲筝失明期适應地還算好,他有再提過,如果實在是很要緊的事,傅斯聿偶爾可以回一趟燕京,他一個人應付得來。
傅斯聿死一樣的沉寂反應和讓雲筝态度迅速慫了下來,還是順着他吧,不跟病患多計較...醫生說過視力會一點點恢複,隻要眼睛能見到一點點光,他就能完全恢複生活的自理能力。
志願者社長許浩的電話打得久了些,“聽說你們專業這學期小考多,第一期活動就沒找你,如果不是上次在食堂碰見你室友,我完全不知道你出事了。真的沒問題嗎,我去看看都不行嗎?你在醫院我都沒照顧你。”
許浩言辭誠懇,字字包含關心,雲筝理解他的好意,但情況特殊,這段是時間不太方便見熟人,他不想感受到别人的同情和訝異。他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拒絕。
許浩聽雲筝拒絕,倒也沒再堅持,隻提了嘴第二期下鄉活動要不要繼續參加,初步定在四月,“小筝要參加嗎?四月底的話,你的眼睛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吧,這次我們去是灰水縣,小筝還記得嗎,你第一次參加活動就是去的這兒。”
雲筝本來想拒絕的,因為确實有點忙,等他病好後還了傅斯聿醫藥費,得多找幾份兼職打工掙錢,或許還要參加教授的入組考試。學業加工作會有點忙。
但等聽見灰水縣的地名時,他轉瞬又猶豫了。灰水縣是章市剛脫貧的一所小縣城,他們去的鄉村小學上科普課,小孩子樸實又單純,一整天都在用不标準的普通話喊他“小筝”老師。其中幾個小孩給雲筝留下很深的印象。
雲筝一直想找時間單獨去一趟來着,後來因為S騷擾得過頭,讓他幾乎快忘了灰水縣。
“好,但是我最近可能太忙,具體情況可能會有變化,倒是候得麻煩學長多包容一下——唔”
雲筝說話說得好好的,嘴巴裡突然被塞進一顆葡萄,一下子說話含糊不清,等把剝皮的水潤多汁的葡萄咽下去,他繼續,“學長,不好意思,我剛才——唔”
又一顆葡萄不顧雲筝說話強行塞進嘴巴,像是故意的,修長的指節蹭磨過齒尖尖,直接太長,往裡伸的時候,擦過口腔上颚皮膚。
紫色圓潤的大顆水果被完整剝去衣皮,被三節冷白指節捏住,淺紫色汁水從指尖蜿蜒流淌,再塞進粉水凍的張合唇瓣裡。這一幕落在傅斯聿眼裡,簡直漂亮得鮮活的像一副無價的畫。
【寶寶嘴巴好紅,親起來會更紅嗎,好想吃。】
“唔嗯——哥哥...!”
雲筝明明什麼都看不見,這會兒卻兩眼暈乎乎冒金星,他吞咽下水果,卻不肯再說話了。别人打電話,自己在另一頭支吾支吾一點也不禮貌。
少年低頭,長黑卷翹的睫翼低垂,遮掩住情緒變化,但唇瓣下彎的弧度,和略微鼓起的頰肉表明,他現在不是很開心。
電話維持了半分鐘的沉默。許浩以為信号出問題,沖話筒喊了半天,“小筝,你那邊怎麼了,怎麼喊哥哥了?旁邊是有誰嗎?”
身邊的男人沒動靜,應該是消停了。
以防又被強行塞進嘴巴東西,雲筝這次用另一隻手捂住嘴巴,然後對着手機那頭迅速道:“不好意思學長,我哥剛才找我有事,志願下鄉那事先暫定吧。嗯嗯,先挂了,拜拜。”
“哥哥,你這樣很不禮貌。”而且腦子裡又說些怪話,雲筝幾乎都快免疫了。
知道傅斯聿陽痿前,雲筝心裡還有幾分恐懼害怕,時間長了,他幾乎快擺爛自暴自棄,算了,讓他想吧,腦子過過瘾得了。畢竟傅斯聿隻能腦子想些有的沒的,也沒具體幹什麼...
然後傅斯聿看着雲筝一雙棕色眸子被氣得快聚焦成功,然後三秒後,氣又蓦然松懈散開,變成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
可能是生病力氣不多,生氣也是要費很大勁的,要炖雞湯補一補。
傅斯聿喜歡雲筝這幅模樣喜歡得緊,主動道歉,“不好意思寶——”
兩個人同時僵硬一秒,傅斯聿像沒事人一樣迅速改口“筝筝”,“剛才沒注意那麼多,看水果要幹了,再不吃會不甜的。”
雲筝信他的鬼話這十八年的飯就白吃了,明明可甜,真會撒謊,難道傅斯聿以前的經濟管理課還轉門教了扯謊的課程嗎。
不能戳穿傅斯聿的真面孔,他隻會幹巴巴回應,“好吧,哥哥你工作去吧。”顯得很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