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梅一時沒刹住車,撞到他的後背,鼻頭一陣酸楚,激得她眼淚洶湧而出。
緊跟着,眼前又是一晃,肩膀傳來不小的力度。
等再反應過來,已經坐到了地上,屁股火辣辣地疼。
——許延舟推了她一把。
“很抱歉當初利用了你,但從分手那一刻起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站着的少年身姿挺拔,薄唇微動,吐露出無情的話語。
逆着光,白曉梅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猜想到,那雙清泠泠的眉毛一定是微微皺起,含着些微不耐。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面對她的時候。
什麼叫做……當初利用了你?
白曉梅心口一窒,仿佛破了個大洞,冷風從裡面呼呼刮過。與此相比,臀瓣的疼痛反而不那麼明顯了。
她一直都能感覺到,許延舟跟她确立戀愛關系并不是真的喜歡他,他要的似乎隻是女朋友這個身份。
至于這個身份到底是誰,他毫不在意。
“那你喜歡的是誰?”淚珠源源不斷地從眼眶滾落,眼前已經模糊成一片,白曉梅雙眼瞪得大大的,不甘心地問道。
一直以來,她要的不多,隻是在他心裡留下一點點痕迹。
一點點就好了。
“……”
許延舟沒有回答,徑直轉身離開。
白曉梅突然想到什麼:“是司茵學姐嗎?”
話音落下,前方的身影一頓,回過了頭來。
白曉梅得以看到那張如工刀刻畫的面容,五官仿佛被冰霜覆蓋,冷到了極點,不帶分毫情緒……
不需要回答,她一下子就确認了。
“是她,真的是她。”白曉梅呢喃着,雙眼逐漸失去焦距,除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她早該想到的……
學姐那麼優秀,隻要親身接觸過,沒有人會不喜歡。
就連她自己,此刻除了恍然大悟,也生不起半點嫉妒、不忿。
皓月當前,又怎麼會有人選擇螢火呢?
*
孫仙樂提起當時的場景,描述得繪聲繪色,臉蛋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那兩個人這下是徹底決裂了。要不是我恰好路過,還看不到這場好戲呢。”
她刻意隐瞞了部分事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剛好路過,有意跟蹤還差不多。
司茵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看出來她不感興趣,孫仙樂癟了癟嘴,有些挫敗地坐回沙發,餘光掃到不遠處另一張空置的辦公桌,不禁發出一聲冷笑,暗罵了一句:“裝模作樣。”
她今天來司茵的辦公室,就是為了特意分享這個好消息,沒想到趕走了那些狂蜂浪蝶,又多出來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學弟。
什麼學弟?狗屁還差不多。
翻了個白眼,一扭頭,就看到了身旁的粉色MYMELODY。
這是她送的,被擺在了整個屋子最顯眼的位置。
心情忽的就舒暢了起來,孫仙樂往後一靠:“學姐,你這個秘書怎麼出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不會是到哪個地方偷懶去了吧?”
話音剛落,一陣敲門聲率先響起。
“請進。”
一個部員探頭進來,語帶焦急:“會長,有人在樓下打起來了,我們實在搞不定,你快去看看吧。”
“誰啊?”孫仙樂來了興趣,繞到沙發後往窗外望去。
看清底下的場景,她嘴角一撇,眼疾手快地拉上窗簾,回頭裝作無事發生,“什麼都沒看到,估計結束了吧。不用管了。”
部員睜大眼:“不可能!我剛才上來的時候還在打,打得可兇了!”
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孫仙樂橫了對方一眼。
就樓下那兩個人,有什麼好去看的,讓他們互相打死得了。
可惜未能如她所願。
司茵站起來往外走,同時還不忘回頭叮囑:“我下去看看,你要是感覺無聊就先回去吧。”
又是這樣,好像自己的存在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孫仙樂捏緊手:“你怎麼趕我走,我們不是朋友嗎?”
含着點抱怨,但不像質問,更像是玩笑撒嬌的口吻。
要是她的那群擁趸在這裡,一定會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被奪舍了。
什麼時候樂姐也會這麼委婉地說話了?
司茵有些意外地回眸,緩緩笑開,嘴角的弧度很淺:“當然。”
不是了。
她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聽在孫仙樂耳裡,卻截然相反。
——太好了,她們兩個已經是朋友了!
這無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答案,孫仙樂一時竟欣喜得有些手足無措,想說什麼又無法組成連貫的語句。
唇瓣幾次張合,到最後也隻釀出一句笑語:“那好,我都聽你的。”
即使是現在就離開,她也沒有絲毫異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