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遲曦回複了一通電話。
聽筒那頭,她的聲音滿是疲憊,顯然心情不佳:“你還敢找我?”
尹燈反問:“怎麼了?”
遲曦本就一肚子火,聽到這話更是怒火高漲:“大少爺,我給你安貝格年考的邀請函,可沒請你又唱又跳的招眼。你昨晚睡着了嗎?我可是盯着熱搜一宿沒睡啊!”
尹燈摸摸鼻尖,回憶自己頗為踏實的一覺。
略有慚愧,但不多。
他聽到遲曦的背景音一片嘈雜,多半不在日出所,聽着像在開車。
難怪聲音這麼大,一點不怕被遲暮聽到。
為免遲曦一個沖動化身馬路殺手,尹燈再一次直抒胸臆:“所以我來報恩咯,江灼飛信發我一下。”
“呵呵,報恩。”遲曦陰陽怪氣地頓了兩秒,“你先保住你自己吧,還真以為我哥沒認出你?”
她一宿沒睡可不全是為了監測熱搜。
遲曦現在還記得,年考鏡頭切向導師席的一瞬間,都不等露出尹燈的近景,隻是一個輪廓,遲暮的表情就變得極其可怖。
他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說。
但遲曦知道,熱搜上遲暮那條诙諧風趣的“莞莞類燈”,實際是頂着一張陰沉得幾乎滴水的黑臉發出的。
起碼三年沒見遲暮這麼火大了。
遲暮還沒當場劈了她,遲曦相信這全靠血濃于水的親情。
她也不敢問,她也不敢說。
為了将功折罪,遲曦自覺熬了個大夜,含着淚把自推風光大葬。
然而她沒料到,尹燈一點也不意外遲暮的反應:
“他本來就知道我沒死啊。”
遲曦:“……”
遲曦:“那老娘幫你遮遮掩掩的這些功夫算什麼?!”
尹燈忍不住笑了。
遲暮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死活。
當年他跌下升降台,無親無故,病危通知書都是送到遲暮手上。
但這個明知他一心求死的好友,居然違背了自己的意願,沉着臉要求醫院繼續搶救,不計後果撈回尹燈的命。
——還成功了。
尹燈為此和他鬧到斷交。
最後一面也是大吵,遲暮摔門而去:“好,姓尹的你了不起!你以為沒了你我就成不了事嗎?今後你愛死哪兒死哪兒,最好死到深山老林,别求我給你收屍!”
還真是受他點撥。
出院後尹燈立馬做了野人,若非系統,現在早該被熊啊虎的吃個幹淨。
遲曦那頭氣得罵了半天,奈何罵不痛尹燈,最後說:“江灼昨晚把飛信都注銷了,我隻有他手機号,你要不要?”
“情況有這麼嚴重?”
以尹燈的經驗,飛信都注銷了,隻怕手機也一樣打不通。
但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尹燈還是要了江灼的手機号。
遲曦這一趟是去接所裡藝人,和尹燈對完信息也快到目的地了,兩人挂斷電話,尹燈便嘗試着撥給江灼。
不出所料,聽筒裡隻有冰冷的“已關機”。
“這個人脾氣好臭。”陳凡嘀咕,“随随便便就關機,隊友都聯系不上,人家怎麼幫他呢?”
韫玉搖搖頭:“或許想害他的比想幫他的要多得多。”
“可是尹先生不就想幫他嗎!”
“尹先生……”韫玉頓了頓。
他想到陳凡和蘇雪枝的來曆,再想到自己的病情,不禁苦笑,“尹先生太特别了,一般人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救星。”
陳凡似懂非懂,但聽上去是好話,他就跟着點頭:“銀燈大人就是最特别的!”
尹燈聽笑了:“練你的普通話去。”
“嗚——小雪才說俺、呸,我!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嘛!”
“那就讓韫玉教你練練聲、壓壓腿。”
韫玉應聲起立:“好,交給我吧。”
不等陳凡反應過來,韫玉便挂着溫柔親切的笑意,架起他的胳膊,徑直拽向了地下層。
十來秒後,陳凡嗷地慘叫直達層頂。
尹燈搖搖頭,路漫漫其修遠兮,小偶像們差得遠哩。
不然他也不會對江灼産生那種欲望——收編的欲望。
畢竟江灼和季連殊多年對抗路,尹燈好歹和季連殊同吃同睡近兩年,要說完全不偏心,那是謊話。
但CANDLE太需要一個舞台經驗豐富的頂梁柱了。
韫玉身體情況擺在那裡,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必須有一個舞擔才行。
可聽筒裡依然回響着“已關機”的提示。
尹燈歎息一聲,好吧。
裝死已久的系統卻發聲了:【宿主宿主,統能根據手機号定位到江灼手機最後一次開機的位置!】
尹燈回過神:“在哪?”
系統得意地一哼,斬釘截鐵:【極星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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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燈以前不太看網文,但也聽說過“系統”這種設定。
它們時而幫宿主種田、時而幫宿主相親、時而幫宿主開挂……尹燈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系統雖然沒有以上本領,但可以幫他做私生飯。
系統:【禁止統身攻擊!】
總之,托他難得起到作用的小統的福,尹燈有了下一個目的地。
極星會所是位于A市中心的一家老牌高檔會所。
不同于其他還接納商界政界名流的會所,據說極星的幕後投資人也在從事娛樂行業,深知藝人對于隐秘性的需求,所以隻接待文娛行業的從業人士。
極星會所實行會員制。
所有會員都在注冊當天錄入指紋,後續就可以通過指紋進入極星。
進入會所後,就是一個個封閉的小包間。
這裡也沒有服務生和安保,送酒的都是機器人。因此也要求客人保持絕對的禮貌和安靜。
和三年前相差無幾,無人吧台處,指紋機就在一旁放着,活像打卡上班。
系統有些緊張:【據說極星為了保證隐秘,每三個月就會清一次不活躍的會員數據。宿主你以前是常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