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澈。”
時念雲淡風輕地點頭。可實際上,直到此刻,她才放下某根一直緊繃着的弦。
“醒了先表示感謝”和“坦然告知姓名”這兩個舉動,或多或少能證明,對方并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壞人。她這次救人,至少應該不會反給自己帶來災禍。
“你傷勢挺重的,可能暫時還不能行動……”看到宋言澈端端正正半坐在沙發上,絲毫不像傷患的模樣,時念這話說得越來越輕。
頓了頓,她改口道:“算了,你的傷勢,你自己看着辦吧!如果覺得還嚴重,就暫時在我這兒歇着。如果覺得不嚴重,想走,提前給我打聲招呼就行。反正我這會兒餓了,我先去弄點吃的。”
作為一名孤兒,會下廚是生存必備技能。即使在異時空,隻要摸清食材口味,時念也能做出一桌美食來。
但大清早的,還有個傷患,時念就沒勞神,簡單煮了點白粥,炒了份青菜。
她給宋言澈盛了碗白粥,正要給他遞過去,卻瞥到他左臂右肩的兩朵蝴蝶結。
“需要幫忙嗎?”
宋言澈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耳朵尖微微泛紅,趕緊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時念不強求,把碗遞了過去。
宋言澈右手端碗,左手拿勺,大口吃起來,動作之流暢,完全不像是有傷的模樣。
但時念卻是看得眉頭越蹙越緊,終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左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宋言澈一愣,疑惑地看向她。
時念不由分說地搶過他手裡的勺和碗,“算了,還是我來幫你吧!”
宋言澈連忙道:“不用,我可以的。”
時念卻斂了笑容,目光嚴肅地瞪了他一眼,“宋言澈,請尊重我的勞動成果,我可不想待會兒再給你包紮一遍!”
原來,随着宋言澈的大幅動作,那兩朵蝴蝶結都隐隐侵染了血漬。
宋言澈不語。雖然他自認為沒問題,可黑臉的時念,還是很能唬人的。
時念一瞅他表情,就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啧,這該死的自尊心。
但作為一名醫學生,是不能嘲諷病人的,時念出言安撫,“你别覺得不好意思,我是名醫學生。在醫生眼裡,病人可沒有性别之分。”
「醫學生?」
宋言澈眉梢微挑,腦中卻閃過之前收到的訊息——時念,18歲,畢業于赫塞克第一中等學院,聯考成績249分。五天前,參加啟靈儀式,覺醒植物系靈能,已被魯恩靈學院錄取。
宋言澈心道:一個連聯考滿分三分之一分數都沒能考到的女生,卻張口說自己是醫學生,還臉不紅心不跳的,這心理素質倒也了得。不過,硬說她在說謊,他又覺得不太像。畢竟,從她對自己傷勢的處理方式來看,确實有幾分醫學基礎。
宋言澈并沒能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因為時念已經把滿滿一勺粥送到他嘴邊。想他宋言澈自一歲過後,就再沒被人喂過飯。沒想到,如今都十八了,還有被人喂的一天。
但勺就在嘴邊,也由不得他再難為情,宋言澈最終還是張了嘴,把那口粥吞了進去。
時念見他肯吃了,趕緊舀下一勺。就這樣一勺接一勺,很快就把滿滿一碗粥喂完。
“好了,你先休息,我也去吃飯。”說完,時念起身去餐桌那兒填自己的五髒廟。
早就餓了的時念,走得比較急,也就沒注意到宋言澈自打她喂他第一口飯起,耳尖一直都是紅的。但她這副“急匆匆趕去吃飯、無心關心其他事”的模樣,倒是給了他充足的調整情緒時間。
等時念吃完飯,又收拾完畢後,宋言澈臉上早就看不出任何異樣。
時念看着端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卧倒休息打算的宋言澈,有些頭疼——這人怎麼就這麼倔呢?他都不疼的嗎?
“你……不休息嗎?”時念試探着問。
宋言澈一本正經,“我這會兒不困!”
“……”時念滿臉不可思議,“你這回答,是認真的?”
宋言澈見她一雙大眼死死瞪着,一副隻要自己敢點頭說“是”,她就要撲上來咬自己兩口的模樣,嘴角迅速地彎了彎,解釋道:“在你休息的時候,我吃過鎮痛藥。”
時念恍然,但還是道:“鎮痛藥也隻是鎮痛,你那麼重的傷,還是多休息才能好。”
宋言澈認真道謝,“謝謝!我知道了。”
可說歸說,時念也沒見他有所行動,隻能無奈搖搖頭,“那你自便!我這會兒要出門去鍛煉,你無聊的話,就自己找點樂子!”
宋言澈見時念真一個人出了門,也不由怔怔。
「這姑娘,還真放心把他這麼個來路不明的人單獨扔家裡?她這究竟是心大?還是單純地不想多管閑事?」
回想了一下之前兩人相處時的情景,宋言澈覺得多半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