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手,用力怕唐突了她,放手怕弄傷了她。就那麼有些小心翼翼,又那麼保持着最近的禮貌。
“咳,二位,要抱你們不如移步到另一個地方,我還要做生意呢?”一旁買珍珠的小販終于是忍不住開口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大街上看到這麼舉止親密的男男女女了。
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聞言,賀蘭依依好歐陽彥秋連忙分開,互相都像是很忙卻好像沒什麼好忙的樣子。
“你,你在這裡是要買珍珠嗎?”歐陽彥秋率先提起了話頭。
賀蘭依依點了點頭:“嗯,對。”
“那就,買吧,我有錢。”歐陽彥秋說着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不少銀子,那小攤販原本還有些臭臉,沒想到見到歐陽彥秋這樣的金主出現,立馬轉換态度。
“大爺,您慢慢挑慢慢看,這位姑娘你也慢慢挑慢慢看,你要是覺得這裡的珍珠不滿意,我家裡還有,保準您買到合心意的珍珠!”
小攤販一臉堆笑,有些讨好地看着賀蘭依依和歐陽彥秋。
“錢收好,我要的不需要這麼多錢!”
沒想到賀蘭依依卻讓歐陽彥秋收好自己的錢袋子,自己蹲在小攤販面前,小攤販一開始還笑着,卻見那賀蘭依依隻要那些品相最不好的,還從那裝着珍珠的珠簍裡從那些犄角旮旯尋找那些碰碎的、缺損的不太能繼續售賣的珍珠碎。
最終賀蘭依依花了一筆極低的價格從珍珠小販這裡幫助他清理的庫存。
賀蘭依依扒拉着小袋子裡裡面看起來就十分可憐的珍珠們,歐陽彥秋雖然沒有吧目光移過來,賀蘭依依卻感受到了歐陽彥秋似有若無飄忽的視線。
“你大可以買些好的,錢的問題——”歐陽彥秋還想說什麼,沒想到賀蘭依依直接道:
“不是錢的問題,我現在是你的合夥人,我知道你還有錢,但是我買這些珍珠又不是戴着玩,我是拿它磨成粉,敷臉的!要那麼好的豈不是浪費了。”
聞言,歐陽彥秋又露出了一副,自從遇見賀蘭依依,就時常出現在他臉上的莫名表情。
仿佛他是第一次聽說要把珍珠磨成粉一般,表情微妙。
“珍珠粉加些雞蛋清,蜂蜜、白糖,然後塗在臉上那是十分滋潤的!我這張臉來到這裡實在是太幹了,受不住,得趕緊補救補救。”賀蘭依依又繼續為歐陽彥秋解釋道。
歐陽彥秋道:“白糖可是稀罕物……一般人是不知道要把白糖也放進去的,而我唯有在京城的時候,在宮中見過……”
歐陽彥秋冰涼的聲音響起,賀蘭依依雖然沒聽出來歐陽彥秋話中的意思,卻還是敏銳的察覺到歐陽彥秋語氣裡的冰涼。
“我……”
“賀蘭依依你究竟是什麼人?”
歐陽彥秋再一次低沉着聲音,開口道,賀蘭依依一驚,她還記得上一次歐陽彥秋這麼跟她說話,就是拿着匕首逼問她的時候。
“我,我沒辦法跟你解釋,我不是這裡的人,我不會害你的!”賀蘭依依道,她覺得總是被歐陽彥秋這麼懷疑和試探也不是個事啊!
卻沒想到,這一次歐陽彥秋似乎是也相信了賀蘭依依之前說過的話,以及那個毒誓,所以倒沒有繼續之前威逼的流程,很快擰着劍眉不言不語。
賀蘭依依思考着來思考着去,她也不知道歐陽彥秋現在是相信她呢,還是不信她呢……
“今日是秋水溪邊辦燈會,你要不要去。”
賀蘭依依正想着歐陽彥秋這個人,卻沒想到歐陽彥秋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聽到辦燈會,賀蘭依依眼睛一亮:“好啊!去!我去!我還沒怎麼好好去過燈會呢!”
天剛擦黑,秋水鎮的街道就被挂上了平日裡難以見到的各色花燈,賀蘭依依和歐陽彥秋在天還沒黑的時候就出了門,因為是燈會,歐陽彥秋就帶着那個歐陽沐雪一起來看,而那柳紅衣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可能是哪根筋搭對了,竟然因為身體不舒服,沒有跟着歐陽彥秋他們幾個人出來看燈會。
原本賀蘭依依還做好了柳紅衣會貼着歐陽彥秋,她充當護草使者來着,卻沒想到自己的計劃落空,她還有點小失落呢。
賀蘭依依和歐陽彥秋歐陽沐雪一起來到了秋水溪。
月光下,各色花燈美麗又精妙,波光粼粼的秋水溪裡飄着各式各樣的祈願花燈,飄滿了一條溪流,看着就像是天上的銀河落到了凡塵裡。
飄飄搖搖卻又不知道那些花燈會飄向哪裡,會不會飄到天上。
歐陽彥秋抱着歐陽沐雪在橋上看花燈,也不知是不是賀蘭依依的錯覺,總覺得歐陽彥秋似乎在故意躲着她。
她被歐陽彥秋落在了賞花燈的人群裡,那滿滿擁擠的人群就那麼輕輕松松就将她和那個歐陽彥秋沖散了。
此時,因為是晚上,賀蘭依依也看到了那些賞花燈的人群裡有的人帶着面具,有的買了面具,所以她幹脆就把自己用來遮醜的面紗撤了,而後将之綁在了自己剛剛無聊買的祈願花燈,許了一個小願望,然後就挑了一個沒什麼人放花燈的小岸邊,放走了自己的花燈,那盞花燈幫着她的面紗,飄飄搖搖向着遠遠的地方飄去。
賀蘭依依也不知道是因為感受到了什麼,竟然有一股莫名的惆怅在她的心頭凝聚,看着越來越遠的花燈,竟然覺得那好像就是她越來越遙遠的現實世界,竟然不自覺地跟上了那盞燈。
賀蘭依依也不知道自己在追什麼,好像她在追自己,追那個本應生活在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或者她追趕的是那個她也不知道在何時何地已經死去的自己的靈魂。
賀蘭依依的腳步越來越快,目光死死追着那花燈,卻一下子撞入了另一個帶着惡鬼面具的小公子的懷中。
直接将小公子手中把玩的玉石撞落溪中。
賀蘭依依連忙向那個衣着不凡,身後還跟着幾個保镖家丁的小公子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您的東西多少錢,我賠你!”
小公子還沒說什麼,就見他身後的保镖一個個一臉兇神惡煞,似乎想要對賀蘭依依做什麼,卻沒想到那個小公子一擺手,他身邊另一個年紀稍微年長一些的,眼中透着銳利的男人前踏一步,開口道。
“小娘子,我家少爺的東西怕是你賠不起!”那男人聲音柔和,說出的話卻帶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傲慢。
賀蘭依依一愣:“那要我如何……”
賀蘭依依的目光在那小公子和那男人之間來回地看。
那小公子沒說一句話,那男人倒是開口了:“那玉石是我們夫人送給我家少爺的生辰禮,天下間隻此一塊,就連那紫禁城裡的那位都沒有,您說你要怎麼賠?”
賀蘭依依柳眉一皺,看了看眼前冰冷的溪水,竟然不等那男人說完,“噗通”一聲跳下了河。
見狀那還繃着架勢的小公子終于是有了其他動作,就見他把臉上的惡鬼面具一摘,露出了一張極其邪魅妖孽的臉,他的那一雙桃花眼,竟然滿是驚異,死死地盯着跳下水的賀蘭依依。
“少爺,小的也沒說什麼啊,這姑娘怎麼還跳河了?”那一個男子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他不是想要那賀蘭依依的命。
隻見那小公子瞥了一眼那男人:“秦仲,還不救人?!”
被小公子叫了名字的男子身子一抖,他跟在公子身邊日久,知道他叫他名字就是已經不高興了,所以連忙要招呼人去那溪水裡救人,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一聲軟糯糯的女娃子叫了一聲:“哥哥,你快回來!”
而後就見對岸的歐陽彥秋将懷裡的歐陽沐雪丢給了一旁花燈老闆,然後就跳到了溪水裡,似乎目标就是那跳下去的賀蘭依依。
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不等那歐陽彥秋救出賀蘭依依,賀蘭依依自己從那不知深淺的溪水中冒出頭來,勝利者一般,高舉着手中的那塊晶瑩的玉石。
“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