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西側的連廊最先亮起燈，值日生拎着掃把走過時，金屬撮箕邊緣磕碰台階上，叮當聲撞碎了殘存的月色。

三樓拐角教室的窗玻璃蒙着層薄薄的白霧，玻璃那頭有人用指節滑出幾道水痕，露出操場邊緣亮起的路燈。

在走廊上，向楠楠邊吃着早飯邊握緊裝滿熱水的玻璃杯：“這溫度一點點降下來也很冷啊，還沒入冬呢，我感覺我已經要穿秋衣秋褲了。”

一旁同樣抱着水杯的許歲點了點頭。

“住校的事情，你和阿姨商量好了嗎？”許歲擰開杯蓋喝了口熱水。

向楠楠不緊不慢的咬了口手裡的肉包子：“昨晚上就說好了，我媽同意我住校，還說你一個人住着肯定害怕，讓我來陪陪你呢。”

許歲唇角微微揚起，看見向楠楠手裡的塑料袋子空了，就拉着她去水房接新的熱水，回來的路上，倆人聽見隔壁校區傳來的廣播。

“高三好慘，比我們早起不說，還得晨跑。”向楠楠聳了聳肩膀就進教室了。

天還沒完全亮，教學樓就傳來陣陣翻書聲，許歲回頭，班上大多數人還趴在桌子上補覺，另一些，一部分在補作業，一部分在弄其他的事情。

“你都不困嗎？我眼皮子都要睜不開了。”向楠楠扒拉了一下許歲翻書的手，許歲扭頭說着自己之前經常早起，所以現在不會很困。

向楠楠聽見早起兩個字就對着許歲豎起了大拇指，剛豎完就又把臉埋進課桌上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教室裡也陸陸續續站滿了人，七點半的正式晨讀開始。

睡着的人被拍醒開始拿着書背誦文言文：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教室裡大家都拿着課本開始背《勸學》，雖然還沒上到這裡，但老師提前要求背好。

看着滿頁的中國字，連在一起自己卻不認識，王川發出嗚呼哀哉的悲嚎。

晨讀聲似乎更具有催眠效果，許歲見向楠楠讀着讀着就歪到在旁邊的牆上，靠着眯了起來。

許歲看着她努力想要睜開的眼睛，嘴角噙着笑。

“放心，老師來了我就提前叫你。”許歲說話間拍了拍向楠楠。

有人幫忙看老師，向楠楠就放心的睡下了。

一個早自習很快結束，鈴聲一敲響，教室裡幾乎沒有擡着的腦袋。

許歲把自己和向楠楠的杯子拿走去水房接水。

“你也要去接水？”許歲看見孫月從九班後門走出來。

“你幫同桌向楠楠打水吧，我也是。”孫月揚了揚手裡的兩個杯子。

兩個人并排走去開水房，等了會水溫升到100℃。

接完水，孫月拉着許歲停在樓梯的拐角，望了望周圍，小聲開口：“吊墜我看到了，現在就放在他桌子上，可惜沒手機不然我就拍下來了。”

“你從後門進去看一眼，他現在正趴着睡覺呢，剛從他身邊走我特地咳了好幾聲，他都沒反應。”

許歲道完謝，就跟着從後門進去了，雖然是快班，但依舊抵擋不住早起的困意，教室裡還是倒下了不少人。

許歲站在桌子旁定睛看了一會就走開了。

回到位置上，她從包裡抽出半張幹淨的白紙，拿起筆塗塗畫畫起來，紙張中央漸漸出現了一隻蹲着的小貓，旁邊還有一隻貓爪和幾朵小花。

半夢半醒的向楠楠睜眼就看見許歲盯着桌子上紙笑。

“什麼東西讓你笑這麼開心我看看。”說着就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朝許歲貼了過去。

“許歲，你畫的很好啊。”向楠楠眼睛瞪大瞅着紙上的坐姿小貓。

“之前學過一段時間的。”許歲耳根又染上了紅。

從小到大，被人誇的時候，許歲總是會不好意思的臉紅，這點到現在還沒變。

“這小貓也好可愛，有空給我也畫一張，我要跑起來的小貓。”向楠楠用手比劃着奔跑小貓的動作，看着很有喜感。

“晚自習有空就給你畫一個。”

“這是沈樾吊墜上的圖案，孫月看到他放在桌子上就立馬喊我過去了。”許歲把帶着圖案的紙小心翼翼的夾進畫冊的後幾頁。

向楠楠對着許歲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給我照着畫我都不一定能畫出來。”

吊墜圖案的事情可算是有了解決方法，許歲心裡一下子就松了一大截，起碼在走廊上遇到沈樾時不用再低頭匆匆離開。

——

到了周五放假的時間，因為住校的緣故，許歲提前獲得了手機擁有權，原本徐枝打算等高中畢業再給她買手機的，但是又怕許歲在外面的時候，不能随時聯系上，母女兩商量了一番還是買了。

許歲從班主任那裡領了手機，在教室裡等向楠楠，第一次住校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