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你還好吧?”金屬球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不要緊。”賈思年呲牙咧嘴地對着林奈擺了擺手,擡頭望着雷達圖上的紅點。
“它們怎麼還在這裡?”賈思年皺起眉頭。
“大概……在确認底下還有沒有活物。”伊芙的聲音沙啞。
“那我們呢?我們也是活物啊。”賈思年聲音急促。
“别擔心,這輛車帶有旅行社的信号發射器,無人轟炸機會避開的。”伊芙清了清嗓子說道。
又過了一會兒,雷達圖上的紅點遠去了,伊芙關掉了擋風玻璃上的投屏,眼前又是一片黃沙漫漫,隻是原本就破敗的建築變得更加難以分辨出建築的形狀。
亂石之上,籠罩了一層似乎永遠無法消散的煙霧。
安娜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睛浸滿了悲傷,淚水決堤,順着她的防護手套止不住地流下。
“這樣的事天天都有,”攝像頭轉向安娜,伊芙故作輕松地說,“我說這位小姐,你要是……”
話音未落,語音導航又被賈思年在車尾關掉了。
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啊!不說話沒人把她當啞巴!
“聽她說話我腦瓜仁疼。”賈思年撿起地上的金屬球,坐回前排的座椅上。
她什麼也不想說,因為該說的話伊芙其實已經說過了,她也不想看見安娜的眼淚,因為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了,所以她就這麼靜靜地陪着她坐着,很快,身旁無聲的抽泣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賈思年伸出手臂摟着安娜的肩膀,安娜立刻環抱着她的脖子大哭。賈思年拍拍她的後背,“如果真的很難過的話,哭出來就好了。”
賈思年又一次覺得熟悉,她想起了那個叫裡奧的AI少女。
打住!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去回憶,但思緒好像脫缰的野馬,完全不受控制。她好像又一次來到了地底中心狹窄逼仄的通風管道裡,少女的眼淚鑽進她的骨頭,空氣裡都是她們爬行揚起的灰塵。
鑽心的頭痛又一次襲來。
X的怎麼又來勁了啊!
賈思年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止痛藥至少要間隔六個小時才能吃,在這之前她隻能硬撐,抱着自己痛哭的女孩似乎沒意識到她有什麼不對,賈思年實在支撐不住,她向後癱在了座椅上。
“不好意思哈……我實在頭疼……”
安娜似乎一愣,她停止了大哭,抽泣着問道,“……還是因為……記憶嗎?”
“是。”賈思年感到一陣眩暈。
忽然,前擋風玻璃竟強行變成了屏幕,一段紅字開始在屏幕上滾動:
“熱烈慶祝用戶瑪娜·尼克斯2374完成彩蛋副本:世界的起源!彩蛋将立刻在上載世界随機重置,期待與大家再次相見!”
賈思年覺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艘租來的快艇上,紅色的字迹在她的頭頂圍成了一個螺旋向上的圈,開始跳起了詭異的舞蹈,她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
“原來如此。”
賈思年在一片漆黑中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也許,也許這次真的可以……”
空靈的聲音仿佛來自世界的盡頭。
“賈,對不起。”
是誰在說話?
賈思年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自己躺在旅行車後的床上,光線昏暗,車内已經開啟了夜間模式,黑暗中隻能看到前面儀表盤亮起的燈光。
她發覺自己頭上全是汗,但身上卻因為防護服的循環系統而保持幹燥。
還真别說,這衣服還真有點東西,她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賈思年轉頭看到安娜熟睡的臉上還挂着淚痕。
她蹑手蹑腳地爬了起來,走到前面抓起一瓶水大口喝起來。
賈思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在前排座椅上坐了下來。
她打開語音導航,把音量調到最低。
“伊芙!給我出來。”
對面立刻發出了大呼小叫的聲音,“嗨嗨嗨!你以為現在是幾點?我早就該下班了!”
“别扯那些沒用的,白天的陣仗你也看見了,我問你,我們過了邊界線要怎麼去拿空投補給旅行車的能源?”
伊芙忽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想到辦法的吧?”過了一會兒,她幽幽地說。
“你?!”賈思年的怒火又一次竄了上來。
果然!
标榜五倍工資的坑貨,果然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