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連日大雨,嶽飛難免身體不适,就像在四川每逢換季時那樣。他去的時候,嶽飛眼上敷着藥,軍醫在給他紮針,給他按着手上的穴位。
他像曾經習慣的那樣去給嶽飛煎藥,敷藥,對方仍像之前那樣,認真同他道謝,又止住他想做更多的手,說道自己來。
沒什麼其他話,嶽飛應該很難受,他不該多打擾,便要告退。吳玠拉着軍醫出去說什麼要緊事,他打算等兩人回來就走。
“嶽相公好好休息。”他面上還是掩不住的擔憂,去給人掖被角,“今年尤其多雨,您要當心。”
嶽飛還是像往常很多年那樣,笑着嗯一聲,讓他放心。李木忽然覺得面前的人似乎又瘦了,這些年對方一直被大小病痛間斷折磨着,從未真正痊愈過,也絕不可能再真的痊愈。
李木已經很擅長掩飾情緒,但他從來騙不過嶽飛。
屋内又隻有兩人,天色逐漸暗下來。
“李太尉。”
這好像是嶽飛第一次不喊他李木或者小李。
“與我講講你那邊的部署吧。”嶽飛看向他,和以往閑談不同的态度。
不要想太多。
他用最後的清明神志想到這樣一句話,然後翻身上馬投入戰鬥。
力盡落馬時他長歎一聲,肋骨撕裂的痛至此也不痛了,他忽然笑起來,不急,就這幾個月,今天失利是暫時的,他猜趙構等人快要死了,而那些千千萬萬不該死的人不會死。
“會有人為我報仇,我可以閉眼了。”他想。
眼前最後的景象是泰山壓頂般的黑影伴着獰笑的一張臉。這張臉他似乎認識,大概是紹興十二年在臨安有過一面之緣。
刀刃沒入胸腔,又很快拔出,血花漫天飛濺。
他輕飄飄落下去。
一股力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