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人的說一聲,我等派人去聯系家人來接。沒家人或與家裡斷了的,要是已經和人許了終身,也講一句。餘下的……”鄭醫官微歎了口氣,“想做什麼都說給我,跟我學醫、在這軍中織布補衣都成,旁的也成。”她沉吟片刻,竟繼續道,“往後征戰沙場,也不是不可。”
我的心跳似漏掉一拍。十幾日來已知鄭醫官是非常之人,誰想竟也是她第一個如此直白又尋常地、猝不及防地認可了那個我這些年再沒有說出口、聽過的人都當非分之想、我也早不知如何實現的童年夢想。
芮姐在幫着記錄,許多人來時年紀尚小,沉浮多年,能說出家人姓名,隻是早不知下落如何,自然還須着人查訪,如今宣撫司忙碌非常,大約還得一段時間。輪到我時,我因間斷一直打探,知道父母仍住在原處,鄭醫官在另一側寫字,道下午就喊幾個川兵去跑腿,父母在鄂州城的先都叫來。待她看到我父母的名字,思索須臾,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這紅香樓被端十幾日了,宣撫司又懸賞更多知情人,全城自都知曉這一大新聞,有那女兒在裡面的早來問過了。隻是前幾日一來審問未完,不能提前放任何人走;二來外面尚有捉不盡的,恐出去報複你們。你爺娘來問過好幾遭了,這名字我都記住了。二老還說,莫想其它,隻願你盡早歸家。
“真好。”喬姐身上的傷離好還早,她卻也不願總卧床,此刻半靠在牆邊,笑看向我。
我總覺她眼神裡除了為我高興還多了很多東西,想開口問,卻直覺會問出不太好的東西。這時記錄已近尾聲,正輪到喬姐,衆人素日都當她作大姐、被她照拂過,又都完全未曾聽她講過家世,自然好奇。喬姐隻尋常擺手道:“我早半個家人都無,更無去處,也不欲成家,留在宣撫司做事罷。”
“喬姐是哪裡人?”
“祖籍不在此,但也算鄂州罷。”
“是如梅姑一般當年父母來這裡,就長在這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