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來之後,秦思悅不知怎麼滴,很是犯困,不知不覺中竟倒頭就睡了起來。
時間悄然流逝,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到耳邊有一個溫柔至極的聲音在呼喚自己。
“思悅……思悅……”
秦思悅被這聲音喚醒,便在迷迷糊糊中詢問着:“誰?誰在叫我?”
虧得這聲音聽起來很舒服,讓秦思悅沒有了起床氣,不然一定要把這個打擾美覺的家夥給痛罵一頓。
她睡眼惺忪的睜了睜眼睛,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吓得她立刻精神抖擻如臨大敵。
她明明記得她剛才是在屋子裡,就算不小心睡着也是應該在床上,可是如今自己身處的地方卻不是她的房間!
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周圍如同一個密閉的空間,而且這個空間沒有牆,沒有邊界。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這黑暗中響起,一遍又一遍。
“……思悅……思悅……”
這個聲音很是溫柔,溫柔得像是鄰家大哥哥呼喚小妹妹一樣。
可是對于身處如此未知幻境中的秦思悅來講,聲音越溫柔她越是警惕。
“誰?你到底是誰?你在哪裡!”
密閉的空間本就壓抑,周圍的黑暗更是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在不斷的收緊,壓迫得秦思悅喘不過來氣來。她陡然将聲音變得淩厲,眼睛也幾近瘋狂的尋找着這個聲音的來源。不過謹慎的她神色也未漏半分異常,隻站在原地,身形未敢移動半分。
“你隻躲在暗處喊有什麼用,你出來呀!”秦思悅環視一圈未見半分異常,便又試探的随便對着某處喊了一句。
果然,片刻之後……
“咯~”
在秦思悅的正前方黑暗中,像是有一道門被打開。刹那間,一道刺眼的白光漏了進來。
這突然而來的視覺沖擊刺得秦思悅下意識的緊閉雙眼,并且雙手遮擋臉頰。
伴随白光而來的是一句溫柔的歎息聲:“你可終于醒了!”
這道白光在這黑暗中格外的刺眼強烈,約莫過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秦思悅才逐漸适應了過來,她透過指縫看向白光的來源處,那裡除了一片白,沒有任何其他色彩。她這才将手放下慢慢的朝着白光的地方走去。随着她每踏出一步,白光照進黑暗也深入一寸。
一步又一步,她周圍的黑暗也被白光一寸又一寸的在吞食。黑夜一點點破碎,倒塌,最後消失不見。
待白光完全籠罩黑暗過後又完全消散,秦思悅的眼前出現了全新的一幕。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湛藍的天空,空中有幾隻大雁飛過,那一朵朵潔白的雲彩襯的天空越發的美麗。
與剛才的地獄相比,這簡直就是天堂。
秦思悅就這樣欣賞了片刻之後才發現自己還躺在一張鋪了毛絨毯的睡椅上,于是她趕緊起身坐了起來,卻發現眼前還有更美的景色。
正前方那是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無邊無際的大海。海天相交的地方,挂着一輪已經探出大半個身子的初陽,照在人的臉上特别的溫和舒适,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貪念這種溫暖的美色。
初陽照進了大海,照得海面波光粼粼,随着海浪的翻湧,不斷的向秦思悅的方向襲來,快到岸邊的時候,又伴随着“噔,噔,噔”的擊打聲消失不見了。
這樣的美色,秦思悅還是第一次見到。
秦思悅就站在海岸邊,完全被這迷人的景色所吸引。
“思悅”
那個溫和的聲音把秦思悅從美景的沉迷中拉了回來,她把視線從海面移到了岸邊。
她這才發現,還有一位翩翩錦繡紅衣的公子一直站立在她身旁。這位公子五官俊朗,劍眉星目,一襲紅衣。
猶如宗之潇灑美少年,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他的身旁開滿了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束,那花的花瓣鮮豔明媚,開得落落大方,煞是燦爛。
他靜靜的望着她,似乎淡泊了不知多少個歲月。在感應到了秦思悅的目光之後,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隻是如此俊美的人物,差就差在他的身形消瘦,滿是疲倦。
“思悅”他又喚了一聲。
原來剛才的那些聲音就是從他這裡發出來的。
聲音果然溫柔至極。
溫柔得讓秦思悅對他做不了任何的防備和警戒,她向他慢慢的靠近,并且用她有史以來最最溫柔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不過滄海一粟,芸芸一衆生罷了,不值一提”
随着兩人距離的拉近,那公子手中的向日葵香味越發的濃郁。
“是你找我來的?”秦思悅又問道。
他點了點頭,随即将手中的那束向日葵贈送給了秦思悅,然後道:“是”
秦思悅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吾有一夙願未了,但吾之身将殆盡也,所以不得已托汝替吾了之”他說此話的時候,已是滿眼的疲憊之色,似是靠着一口氣在強撐着。
“究竟是什麼夙願?讓你這般執念”秦思悅不解的問。
那人剛要說些什麼,就突然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秦思悅剛準備上前給他順氣,卻在這時,一陣狂風襲來,秦思悅被吹得身形一震,便向後倒去,而後那紅衣公子的身影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隻隐隐約約聽得一句:“不要相信他。”
那聲音如遊絲般飄到秦思悅的耳邊,随後,她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天翻地覆。
等秦思悅從夢中醒來,已是第二日早晨了。
八月的晨光照在臉上,特别的舒适。
秦思悅走到窗邊,打開那個木盒,看着昨夜的那根紅繩,她不禁陷入沉思。
昨晚太過匆忙,她并未細想,如今回味着這件事情的始末,卻實在是透着太多的古怪了。
如果說半個月前她找到紅繩和紅繩感應到苒川是順理成章,然後方山酒肆的老闆娘将她賣到玉茗館是巧合,那麼永順酒肆的老闆娘呢!那人早不蠱惑晚不蠱惑,偏偏是在她來到苒川之後才蠱惑老闆娘殺人。而且紅繩在月江都能感應到主人的魂魄在苒川,為什麼到了苒川之後反而半個月之後才真的找到,而那殺人的老闆娘還正好跟紅繩有關系。還有,那個兩個客人的對話……
這種種迹象都太巧合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牽着她往前走。
會是誰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引導她找到主人的魂魄?那之後呢?
正想到這裡,房外的門突然被敲得“咚咚”響,直接打斷了她的思緒。
“秦思悅。”門外一個男音響起。
秦思悅知道,這是張媽媽的随身侍衛,于是上前開門問道:“小哥,什麼事?”
小哥道:“秦思悅,張媽媽找你,還說讓你好好收拾打扮一下。”
秦思悅:“好,我知道了。”
随便洗漱一番,秦思悅便向張媽媽的會客堂走去。
就正當她猜想會是什麼事的時候,她遠遠地就瞧見了張媽媽那洋溢着燦爛的笑臉。
她身旁還坐着一位男子。
而這位男子……居然是昨晚的莫簡!
張媽媽說“……思悅啊!你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兒啊!你瞧! 這位莫公子來為你贖身了,現在就去收拾收拾,跟公子走吧。”
秦思悅細細打量了一下今天的莫簡,感覺他似乎與昨日有些不同。
中衣是一件蜜黃色廣袖長袍,外搭一件月白色外袍,袍子上皆為竹葉暗紋,腰間挂有一個雙流蘇和田玉佩,他的頭發依舊是昨日的波浪卷,隻是今天沒有束帶抹額,也沒有打辮子,而是用一隻祥雲紋的玉簪半紮半散着。
今日的他與昨日的江湖俠客不同。眉目如畫,唇紅齒白,再加上他慵懶地斜坐在木椅上,頗有些風月場所裡的風流公子氣質。
可惜,再風流的莫簡如今也吸引不了秦思悅了,在見到是他之後,她本想毫不猶豫地轉身拔腿就跑。
這可是個危險人物,她可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