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艾德的回複郵件。

【好晚！大天才，職業選手這麼忙？】

對方像是在等她，她的郵件才發過去還不到兩分鐘，就有新的郵件跳了出來。

【不……有些私人事情。】

哦，這是又cosplay去了。鸠也不揭穿他，她還在思索回複什麼，艾德的下一條就發來了。

【是的。你要來嗎？有個家屬席空着。我明天可以找人來接你。你和丸藤亮關系很好？】

【叫人家前輩啦你這個一年級生……】

剛輸入沒幾個字，對方又輕飄飄地發來新的郵件。

【你來不來都無所謂。無論怎麼樣我都會赢他，這就是命運。】

命運确實是這麼安排沒錯……！這讓鸠更加焦躁了，她還在這裡冥思苦想要怎麼委婉提醒他，本人卻風輕雲淡提醒她别想着改變一樣。感到血氣不斷上湧，她一時忘記還睡着的明日香，啪嗒啪嗒憤怒敲字。

【不！來！我要和小十代一起在大教室裡看現場直播！西澤前輩很強的！電子龍太帥了！！我的偶像之一！！！】

*

在送鸠回島上的那天路上，艾德提起：“美壽知給你占蔔的命運是什麼？”

“我是逆位【死神】啦。”鸠想着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說不定艾德可能早就問過齋王了。

“聽上去好不詳的樣子，”她背書一樣地無感情棒讀，“小美說，意思就是可能指我對任何死亡的形式極端恐懼。一點兒小改變都可能被誤以為是□□的死亡，會盡所有可能去抵抗它，因為我不想死——然後什麼來着……”

艾德的眉心皺成一團，像是在喃喃自語：“怎麼回事，難道你也因為那張卡被牽連到了嗎。”

鸠打開手機，往收件箱下翻找到了那條郵件照本宣科念道：“這份恐懼會讓你沉溺于舊習，帶來單調、重複的生活，用這種生活來掩飾你想到即将面臨改變時所産生的絕望。

你在抗拒改變，傾聽有可能隻為防止那些無可避免的事發生。不願往未來前進，不僅無法成長，更會阻滞新生活的開展。大概就是這樣——”

艾德沉默下來。

“是因為我嗎？”

“诶？”

“就是那時候……你說的話，”他調換了一下語氣，“我一直記得很清楚。”

空氣仿佛随之凝固了。

艾德終于顯露出一絲不安。

“你說，如果沒有遇到我就好了。”

*

雨下個不停。

“我不該存在的。”站在樹下的女孩眼神空洞。

“你怎麼在淋雨，快打傘！”艾德連忙将傘下的位置讓一些給她。

她卻毫無反應。

一種無從得知的心慌沖上艾德的心頭。他覺得此刻的小鸠，就像是幽靈一樣，虛無缥缈又支離破碎。她的身影看上去很單薄，明明眼睛流露着悲傷，神情卻十分冷淡。

“不行……好難，要怎麼樣才能……”女孩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然後，她緩慢地搖着頭。雨水将她的臉沖刷得濕漉漉地。他覺得她好像在哭，又沒有哭。艾德感到驚慌，這場雨好像會把她帶去遙不可及的地方。

爸爸已經離開了，他不想小鸠也離開。

小鸠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喜歡小鸠，他們總是不斷交換着細小的秘密，喜歡的季節、食物、顔色、卡片、怪獸……他有時候覺得小鸠很成熟，小鸠也說過自己不是真的小孩子這樣的秘密。艾德一點也不懷疑，還很羨慕，想着自己也要快點長大變成像她這樣的人。

現在的小鸠好陌生。

艾德的肩膀微微抖動着，發出了一絲嗚咽聲。

女孩終于有了反應，帶着膽怯地和男孩對視着，接着她有些痛苦地輕輕開口，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對不起。我……如果我沒有遇到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