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兇手,我知道是誰。他想要把我也殺了。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害怕。”
等了很久很久,聽到明日香平穩的呼吸聲後。鸠才很小聲地說着,這是在安靜的夜晚也需要極其專注才能聽到的聲音。
她回想着剛才的話,不免得苦惱起來。前不久和艾德坐在一起等待日出的回憶像是夢一樣虛無缥缈。
我們的關系不該是這樣。
完全不理解艾德怎麼看待她的。他們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她還能有資格嗎?艾德已不是當時那個好哄又脆弱的小孩子了,他變得很優秀。
我這樣的朋友完全不需要也沒影響吧?
早就做好再見到艾德,對方認不出她了,或是冷漠地對待她。她曾經無數次想着他們大概早就是陌生人。
習慣性将壓抑自我刻進骨髓。可她還是低估了人類的情感,如潮水般席卷而上,與它們周旋,顧慮,逃跑,迂回,躲藏,恐懼,之前通過艾德看到另一個自己的可能性,讓她明白躲藏是沒有意義的,不抗争她定會必死無疑。
艾德當時一句輕飄飄的“原諒你了”,他們之間就仿佛消除了所有的隔閡。然而事實上——
沒有關系才是對于目前的他們來說最好的情況。
鸠混混沌沌地想着,要不要告訴艾德,又擔心自作多情,有些話她小時候已經一時沖動說過了,也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說出口。
直到她看到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
……失眠了。
居然想這些破問題一晚上!她頂着黑眼圈給艾德發郵件表達自己的悲痛。
【你真是個罪惡的男人,我想了你一晚上,沒睡着!】
【?】
鸠本能地嘴瓢抱怨一下,直到艾德充滿疑惑的回複發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蠢話。艾德甚至打了個電話過來繼續展示他的問号。
“怎麼回事?”
沉着的嗓音猶如一盆冷水無情地潑向鸠,一時熄滅了她大部分的沖動:“早啊,我要去上課了。”
“今天是周末。”艾德無感情地拆穿她。
“……你當什麼沒看到好吧。我沒睡好腦子沒啟動。”
他并不吃這套,“說。”
鸠揉揉太陽穴,深呼吸幾口氣才勉強穩住情緒:“就是想你了。”
她找了個最蹩腳的理由。問“突擊問題~為什麼我們還能當朋友?”之類的話太奇怪了吧!
“……等我思考一下你這句話的含義。”艾德語氣聽上去有些艱難,似乎因為旁邊還有人,他壓低了聲音。
“你沒事想我幹嘛?”
算了,越說越亂,救不回來了,等死了。
“在想我們之間是否還有交集的必要。”鸠放棄思考直接說清。她和艾德之間沒什麼必要拐彎抹角了。
“……确實。”像是想到什麼,艾德的情緒變得不怎麼好。他含糊不清地向身邊的人說了幾句後,似乎打發走了一旁的人,才繼續接話:
“我們暫時不要再有來往了。”
鸠舉着手機安靜地聽完他說話,她的表情并沒有因此變化。
耳邊響起連綿不絕的蜂鳴,眼皮像是灌鉛般沉重。昏沉的頭腦容不下過多,她也拒絕再思考。
此時隻要她一時松懈阖上眼皮,立即就能逃入虛幻的夢境。本來就一晚上沒怎麼睡,噩夢與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影不斷地交疊,喃喃着她找不到答案,或是想逃避的事物。
“我知道了。”
沒有問原因,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語氣幾乎沒有起伏地回複,然後挂掉電話。
轉瞬之間,又變成了脆弱的泡沫。
啊……心情更糟了。好想找人決鬥發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