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海波濤暗湧,海浪拍打着巨大的船身,月光埋藏着罪惡,少年少女匆忙行走在D·D的遊輪甲闆上。
“艾德,你不會……我們不會有事的。”
鸠有些惴惴地握住他的手,“答應我,等會一定要冷靜好嗎?”
感受到對方的手微微顫抖着,明明自己在害怕還要反過來安慰他。艾德笑了兩聲反問,“我是那樣沖動的人?”
鸠也笑了笑,眉眼被悲傷壓深。
剛來到這座島上時她非常不習慣。伴随着海浪的聲音,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斷斷續續的夢境裡,她是溺于深海中的人,随時要和自己的“秘密”一起溺亡于深海之中,而發出虛弱的呼救也被潮水擁堵住。
在蕩漾的海水中緩緩下沉,日複一日的不安與恐懼潛入心底,磨滅不去的陰影刻印成深深的溝壑,無論想着什麼,最後總會繞回到這件事。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勾勒自己的傷痕。無法自力脫離的溝壑,全部都隻能自己承擔,沒有能說話的人,也沒有能交心的人。
如同唱針落在黑膠唱片的刻紋裡拖轉,循環播放着相同的旋律,不斷為自己哭泣。
她是無聲之人。
艾德沉默抿唇觀察她,她的眼睛澄澈明亮,瞳孔中間有着縮小的自己。他忍不住感到惶然,是因為這個笑嗎,還是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
他緊緊抓着鸠的手。這個力道讓鸠皺了下眉。力氣的失控讓她意識到他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我活着,活得也挺好不是嘛。”
她湊上前和他額頭相貼。
艾德仍然緊扣着手神色不明。額頭持續傳來的溫度還是将他拉回現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沒頭沒腦的話讓鸠一時不知要如何回應,但艾德很快接着說:“等這件事解決後。”
再次陷入沉寂,鸠拉開了距離,“那快走吧。”
逼仄陰暗的大廳一眼看不到頭,艾德不過是憑借印象走着,吸頂燈發出的微弱光芒隻能勉強看清楚腳下的路。終于在前方出現了一點光。
跟尋着走去,早已笃定他們會來的D·D神閑氣定地站立在那裡,拿着張卡片細細欣賞。
艾德隐忍而短暫地皺起眉,“那就是究極之D……”
身後的門關上了。
“出口隻有那裡和我後面,而且那個門已經不會開了。”D·D陰冷地笑着。
“你在做什麼啊D·D!”
“以前不是和你約定好了嗎?我和你進行錦标賽,我在你成長之前會保持世界冠軍的位置,我遵守了這個承諾。現在輪到你來遵守你我之間這個約定了。”
男人一步步向前,臉上是近乎瘋狂的笑容。
“本來還想再留你們段時間,畢竟我能感受到那個時刻就要到來了……不過,你這幾個月和最不該遇見的人走得很近啊。”
沼澤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旁邊的人。
艾德反應過來,迅速地将鸠護在身後,面露戒備。
“哦……?你還是告訴了他啊。”D·D了然道。
常年以來的噩夢轉換成加速的心跳,這個認知剛浮現就讓恐懼不斷湧出,耳邊虛幻的嗡鳴回響,連空氣都像是稀薄起來,有什麼從腳底向上竄。
此刻自己的臉色會很難看吧,鸠艱難擡眼和D·D對視,那是猶如無底深淵,倒映出她渺小的身影。
就算重新來過大概也沒有第二種可能。她想。
D·D舉起那張卡,“能和它決鬥并死去也算是安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