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卿想逃。
可她甚至無法推開男人的桎梏。
她瞪着眼,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泌出,還沒滑落,就被男人細密的吻給蠶食。
老太太怨毒地望着兩人接吻,手上撥弄念珠的動作不斷,但卻沒有了剛剛阻止陳望卿開門的氣勢,反而像是被父母勒令隻能委屈地玩玩具的小孩。
“望卿,”伍佑在她耳邊輕輕呢喃,濕冷的氣息噴灑在她頸側,“為什麼在發抖?”
“是因為冷嗎?”
男人執起陳望卿滾燙的手,貼上自己滑膩冰冷的面部。
“現在還冷嗎?”
随着男人的再度發問,陳望卿抖得更厲害了,她的嘴唇翕張,仿佛因震驚無法合上,猩紅的舌尖帶着水光,如伊甸園的遊蛇顫動着、引誘着男人探訪。
伍佑笑了,狀似苦惱道,“望卿抖得更厲害了,也許我臉上的體溫完全不能溫暖你。”
我不冷。
陳望卿想哭,可哭聲卻因驚吓過度而湮沒在了口腔裡,隻剩下微微抽搐的下唇,傳遞着她深入骨髓的恐懼。
锃亮的皮鞋轉換了方向,來到了陳望卿的身後。
身材颀長的男人從背後擁着她,挺闊的西裝将嬌小的女人整個籠罩。
伍佑喟歎一聲,因接吻而溫熱的唇瓣烙到了陳望卿的脖頸上,昨日的痕迹還未散,就被新的痕迹給取代,那吻從上至下越來越重,在疼痛的作用下,陳望卿終于從魔障中掙脫。
啪——
她毫不猶豫掙脫懷抱,給了伍佑一巴掌。
男人毫無防備,被這一扇打偏了頭。
陽光照射下,粉塵肆意地在空中飛舞。
場面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鬼。
是鬼。
他們都是鬼。
陳望卿瞥向被男人擋得嚴嚴實實的門,又望向一旁虎視眈眈的老太太,強烈的求生欲迫使她從險境之中尋到一條生路來。
正在這時,她眼前一亮。
隻見距離最近的卧室房門大敞。
這套房的每一扇門都做了防盜措施,隻要她能順利躲進去,就能争取到一定的時間,到時候無論是報警、找道士,都有一線生機。
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水。
陳望卿的心跳如擂鼓一樣,她小心的後退,每一步都伴随着震耳欲聾的心跳,那心跳仿佛要将她的耳膜都震碎。
她一步一步。
直到看見男人擡手伸向脖子上系着的深藍色領帶,她才終于放棄了小心翼翼,倏地跑向卧室,牢牢地關上卧室門,并上了鎖。
她背靠大門,大口喘氣,這才意識到剛才因為過于緊張,甚至連呼吸都一并忘卻了。
等到大腦終于脫離缺氧狀态之後,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掏出手機摁下了報警号碼。
“嘟——”
“嘟——”
“嘟——”
漫長的提示音不斷地消耗着陳望卿的耐心,原本逃生成功的僥幸又再度被恐懼覆蓋,她焦急地咬着拇指,在卧室裡來回踏步。
電話終于接通。
陳望卿長出了一口濁氣,她舉着手機,“同志你好,這裡是銀杏路38号,我是B區六棟三單元的業主陳望卿,現在遇到了......”
倘若說是見鬼,那肯定會被警察認為是惡作劇吧。
陳望卿想着,話頭一轉:“入室搶劫,我很害怕,請盡快找人來救救我!”
“沒問題女士。”對方的普通話說得标準,細聽卻帶着雀躍,“請您别害怕,保持冷靜,盡量不要與對方産生沖突。”
可陳望卿卻因恐懼錯過了對方話語中隐藏的愉悅。
她聽着對方羅列出的一條條注意事項,終于平靜了下來,繼而感動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略帶哭腔道:“請盡快來救我!”
她哆嗦着挂了電話,雙手合十祈禱着。
門外的聲音也消失了。
也許。
那鬼也怕警察的浩然正氣?
稍稍安定了一些。
下一秒,微涼的布料覆蓋了她的眼睛。
陳望卿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寡淡的檀香味在空氣中沉浮,男人挂斷手機,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嘴唇貼着她的耳垂,呢喃道:“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呢?”
“求我啊。”
“我可以救你。”
随着他的動作,背部象征聖潔的蓮花紋身,一寸寸的顯露,竟然表現出幾分不應有的吊詭來。
陳望卿如何肯就範?
她跌倒在地上。
每當她往卧室外的方向爬出去一寸時,就會被鉗住腳踝。
皓白伶仃的腳踝在寬大的手掌下顫動,那點掙紮隻能勉強算是蚍蜉撼樹,更别說随着伍佑的靠近,她好不容易清醒的頭腦又開始緩緩墜入混沌的泥淖之中。
終于。
理智被混沌吞噬。
好累啊。